心情散文:母亲的菜园
我知道祖母绿,那是一种晶莹剔透、色泽美丽的绿宝石。我不知道是否有母亲绿,如果真有,我想,那生长在母亲菜园里的四季翠绿,一定最适合用来比照这种意念中的绿。
在我们老家,有一句俗语概括客家妇女的劳作,那就是:田头地尾,灶头锅尾,针头线尾。其中的“地尾”,大概就是指她们所经营的菜园。我的母亲,自然也有一块日日经营的菜园。
母亲的菜园离家不远,就在我家对面的青山脚下。傍着一条潺潺流过的小溪,用简易的竹篱笆围着。本来,竹篱笆内的菜地并不全属母亲,曾有一位驼背的`老妇人经营着其中的一块。多年以前,这位老妇人的儿子在邻村找了媳妇,就搬到那去生活了,只留下老妇人独自过日子。老妇人步入风烛残年的时候,我母亲象照顾亲生母亲一样侍候了她一年多。大概是出于感谢母亲对她的照顾吧,临终之际,老妇人给儿子留下话:她过世之后,那块菜地就给我母亲。我母亲再三推辞说,她照顾老人只是出于一个邻居应尽的本份,而不图什么回报。不过,母亲最后还是接受了这块菜地.这样,竹篱笆内的菜地就全属母亲了。
这块菜地其实并不大,长不过三四丈,宽不过一丈余。然而,母亲花在其中的劳作却是年长月久的。种菜的劳动强度并不大,但是需要精细和耐心。春天到来的时候,母亲先是一锄一锄把土锄得很碎并整成方方正正的块状,然后在上面挖出浅浅的沟儿,播下种子。最后,还要扎一些穿红戴绿的稻草人插在上面--防止小鸟偷吃菜种子。母亲很迷信,播种的时候,绝不允许我们提关于种子的事,因为在她看来,鸟儿和老鼠们一旦听到了,就会来翻弄泥土偷吃种子。
浇菜很方便,因为傍着菜园就有一条小溪。母亲浇菜的动作很优美,满满一勺水,随着她的手势,洒出一道圆弧形的白亮水网,哗的一声落在翠绿的菜叶上。那时还没有分户包产,母亲天天要在生产队里上工。她总是天一亮就挑着水桶出门,当太阳出来时,她已在菜地里忙了好一阵子了。浇了菜就洗全家的衣服。当母亲挑着水桶提着洗好的衣服和新摘的菜回到家里时,就晾晒衣服,就进厨房炒菜。吃过饭,又匆匆忙忙出工做农活。每天最晚回家的也是母亲,她干农活回来之后还须趁着月色浇菜。
在母亲的精心照料下,菜园生机勃勃。种子发出嫩芽,给坳黑的菜地盖上一层浅绿;青菜长高了,伸展出一片片叶子;韭菜挺直了身子,远远望去,就象一张绿色的绒毯;空心菜长得很精神,开着白色的小花;萝卜长粗了,根部的土裂开几道痕;南瓜苗、冬瓜苗蔓延到搭在小溪上的瓜棚上,各自开着或黄或白的花朵,鲜艳的花、瓜苗的绿与菜地的绿连成一片。竹篱笆爬满了瓜苗,绿色挤满了各个角落,就连菜畦间的空隙里也漫长着马齿苋……
母亲种菜,用的是农家肥,种的是家常菜。家乡人把蔬菜称为“小菜”。小菜,自然是相对于鱼肉荤腥而言的。有客人来了,新鲜的小菜就摆满了待客的饭桌。父亲总是再三对客人说:“都是小菜,真不好意思。”说的是客套话,事实上,农家待客的那份心意却是实在而纯朴的。
母亲的菜园,以翠绿连着四季,将一家人艰难的日子,连缀成一条曲折而又艰难的生命线。母亲,曾用她那不懈的劳作打发着绵长的岁月,克尽为人母、为人妻的责职。那时,我们兄妹都还小,最难熬的就是每年那青黄不接的三四月份(家乡人形象地称之为“三荒四月”)。在揭不开锅的时候,父亲把床底下落满尘埃的南瓜搬出来,小心翼翼地切开,在我们的眼里,那简直就是杀了一头猪,可以足足地让我们体会兴奋和急切,兄妹六人因为可以饱餐一顿而高兴得手舞足蹈。那些年月,青菜、红薯、豆角甚至四季豆的叶子,都曾经用来填饱我们成长岁月里的辘辘饥肠。看着我们吃饱之后满足的样子,母亲脸上没有笑容,只有泪水。在那段苍黄的岁月里,我们兄妹都面有菜色,这自然是蔬菜总是代替五谷的结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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