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亲的菜园子的散文随笔
周末回家,母亲让我跟她一起去菜园子看看。
好多年,未去过母亲的菜园子了。再不去,怕会连记忆都弄忘了。
母亲的菜园子,就在村前的苇河边。那条河,是我生命里最不能缺的一条河。这条河,给我太多童年的欢乐。尽管,她连一个像样的名字都没有。许是因为长满了苇子,人们才叫她苇河。那一河苇,是我最早的爱恋。在苇地里割草,捉鱼,捡鸟蛋,听蛙鸣,寻蝉蜕,藏猫猫……每一寸土地几乎都能找到我儿时的足迹。
春天来的时候,芦芽初短。那河怀抱着棵棵清翠,尖尖的向上长。那时候,母亲就告诉我。千万千万不要碰着这些芽儿,它们很脆弱。你是我的孩子,它们都是春天的孩子。若是踩断了,它们可能会疼痛一辈子。我们只好小心再小心地踮着脚尖,跟在母亲的身后,走过她不太清晰的空隙,走到自家的菜园子去。好一段时间,我们只能站在自家的园子里,远远地看,看它一天天从那胞里秀出叶来,然后一天天长成自己聘婷玉立的模样。它的叶子尖尖的,一层一层,好像永远都长不完似的。它不择地势,只要有水分,它都能够极力向上生长。我喜欢一切向上生长的东西,因为它能给人以激励。我们用那叶片裹成笛,呜嘟呜嘟的吹响自己的欢快年少。那时不知道它还有一个好听的名字叫蒹葭,是从《诗经》里来。就觉看着它,便有一分欢喜。它的根是甜的,咂摸一口,一直能甜到你心里。那时总相信,它的心里也是甜的。对于一个不谙世事的孩子来说,只要是甜的东西,那便是个好东西,所以就一直喜欢。
小时候,最喜欢去园子里割菜。那菜和苇子,一样长得茁壮。荠菜、豆瓣菜、小米饭、猪耳朵,它们开着细碎的小白花或小兰花,和这一河的绿色搭配的极相称。夏天里,最喜欢去河沿捉蝉虫,傍晚和早晨是必不放过的。那夏蝉,趴在苇叶上,就像苇开出的一朵花,不费周折就能取到。有雨水,从山上来。涓涓而下。好多鱼儿便顺着山水的甘甜,逆流而上。村子里,差不多每一户人家都有几河网。一到大水来,整条河道,上上下下不低于百几十河网在那阻鱼。我们家也有两河网,一网疏而大,一网密而小。大小的使用,由水势来决定。每一次父亲支起网立在河里等,我们就蹲在岸边看。河里有苇,最能辨出是不是有鱼儿要来。苇动,大家心里便怦怦喜。肯定,有一条或几条将入网。动静越大,鱼就越大。夜间,一河亮光,那都是村民们夜鱼的灯光。那灯,多是马灯。第二天,大家若碰到一处,便会高兴地分享那夜鱼的劳动成果。谁谁网住了一条大鲤鱼,谁谁一夜捉了几十斤。那份欢喜,一直能感动村庄好多天。
秋天,芦苇一个个高过人头,齐刷刷地开着自己美丽的'花。整条河,从远处看最是迷人。就像一条玉带,金黄金黄的,弯过绿绿的麦田而去。风里,它们跳着欢快的舞。我们蹿梭其中,和伙伴们一起,分享着儿时“战斗”的快乐。
母亲的菜地就在河对岸。小时候,那是我们家的麦地。后来,做了母亲的菜地。离开那地方后,我们便成了公家人。公家人,不再有自己的土地。现在这条河,二十年前就没有了芦苇,土地承包后,大家都陆续的把芦根从地底下狠狠的拽出来,开辟成自己的菜园子。一家看一家,一河苇从此便销声匿迹。母亲说,当初谁也劝不住,自己的土地自己当家做主。后来,山水来,泥沙便一挥而下。好端端的一条河,被冲得七零八落。菜地,差点儿没保住。在村人的生命里,那河苇始终是一道无法抹去的风景。即便是现在谈起,仍是一心的怀念。
走过一条土埂,和一片洼地,就到了母亲的菜园子。园子不大,很实在。油菜花开在周围,像一道用花编织的篱笆墙。中间,仿佛是一个小院子。院子里,又分成几个套间。一畦畦的,蚕豆、韭菜、菠菜等,各得其所。每一畦都鲜嫩嫩、肥硕硕的,还有一畦我已叫不出名字。院子的东南角,有一棵樱桃,还有两棵杏树,不高,都开满了花。那花开的鲜艳,让整个菜园子都容光焕发。母亲菜地的隔壁,也都是这样一块块的园子。种的东西不都一样。有的是一畦畦小麦,有的是一畦畦油菜花。三老爷的那块地不再有人种,草满地疯长。再往东,一眼望过去,有好多地都荒在那。我问母亲,怎那么多地都荒了。母亲说,过几年,怕连这块地也要荒。最东边口那块,你大叔一家的,去上海打工好几年都没回。放几棵树,在里面。这些年,村里只剩下老的老小的小,谁都不想再要地了。我不敢再问下去,怕触疼母亲年迈无助的忧伤。
差不多二十年,没有来母亲的菜园子了。今儿一见,心里便涌起无限温暖。那花,那菜,倍感亲切。仿佛还是小时候的模样,鲜艳的可爱。也快三十年,没到田园里劳作了。怕小时候从父母那里逼迫学来的一点本领,早已忘得一干二净。我拿过锄头,在蚕豆的间隙里迂回了几下。母亲看着我乐呵呵的笑,这哪里是干活啊,像小鸡啄食。母亲一把接过锄头,娴熟的来回几下,就把那地调理的秩序井然。母亲都七十多岁了,我不如母亲。要是哪一天真的失业了,我不知道自己能做些什么?园子里,连好多草,我都叫不出名字。心里不免有种愧疚,对这块生我养我的土地,是它们丰盈了我的童年时光,而我竟把这一切都给弄丢了。这辈子,怕是都不能原谅自己。
回家的路上,母亲告诉我。如果她走了,这块地决不能扔下。母亲说,人不能忘本,这块地种了几十年,也养了我们家几十年,都有感情了。
退休了,我一定回来,帮您打理好那块地。母亲笑了,那笑容和当年一模一样,在我心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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