坪江边的吊脚楼散文
歧坪镇是个小镇,前后就新旧两条街道。虽然小,历史却很悠久,从西晋太康年间到隋唐五代都于此置县。按理说,歧坪镇应该算得上历史文化名镇,但是歧坪镇的名气并不大,也许是历史文化遗迹留下太少的缘故吧。
从歧坪穿境而过的有一条河流,叫坪江。后街的建筑沿江而建,地势较窄的地方,就在江水边的砂石地掏出一个坑,立起几根砖柱顶住楼板,修成一座吊脚楼。以前这种吊脚楼有很多,近几年场镇改造,吊脚楼早已绝迹了。
吊脚楼的楼板是很厚实的松木,拼得严丝合缝。松木楼板被桐油饱饱地浸过后晾干,涂上赭红油漆,既能防虫蛀,还显得古朴美观。房间四壁不用一块砖,是竹篦编织的篱笆墙,用拌着谷壳的稀泥匀匀地抹在篱笆上,这就挡住了四围的风。把一间屋子箍成一个黑咕隆咚的窖肯定是不行的,所以还在临江的'那一面留出一扇窗,这样便可赏窗外的江景。屋顶盖的是青瓦,有点低矮,但还决不至于撞人的头,在靠窗的那一面,盖上两匹玻璃亮瓦,晚上睡在床上,可以看月亮放光,星星眨眼。
我曾经就在这镇上的江边吊脚楼上住过。当时正值八月,尽管立了秋,但天气却很炎热。走进吊脚楼,一股凉气从脚底直往上蹿,热气顿消,那个爽意简直无以言状。那时没有空调,这份凉爽是拜江水和几棵老槐树所赐。前两天涨过一回水,江水漫到了楼板下,再加上楼前如同巨伞的槐树遮阴,使得这个房间有了几多凉润。
太阳落下山,夜色姗姗降临。天蓝得浓郁而厚重,江风渐起,几颗星星晃荡着,似乎要从天上掉落下来。对面的山被浓浓的黑包裹,山腰间露出几豆灯火,昏黄而黯淡。四周很静,江水流动的声音浑厚沉闷,时断时续。这晚应该是有月亮的,月洒江天,那该是一种怎样的景象?现在还是昏黑一遍,美好的东西来临之前,总是要对人的耐性进行一番考验。
我没有开灯,一个人倚着窗户静静地等待月亮的升起。忽然听得屋顶槐树枝丛间幼鸟惊鸣,对面山头展露,笼着一层朦胧的淡金色。我知道,东边的月亮终于升起来了。不多时,月色渐明,淡金褪去,清辉弥天,天空变成了干净的深蓝,那几豆灯火更加模糊,星光也暗了下去。这时江水从中间剖成了两半,一半是黑色的山影,一半是粼粼的波光。
月上中天,江面豁然开阔。晚风吹拂,江水如游龙翻滚,蜿蜒南流,水浪轻拍两岸,玉碎般清响。时有鱼儿跃水,耳闻哗然一声,目光却未可所及;时有飞鸟夜行,腹贴清波,展翼滑翔。此时,对面山坡上的树木历历可数,而我所在的吊脚楼内,物件亦渐渐清晰可见。
时至夜半,躺在床上,辗转难眠。月色破窗涌入,室内积水空明;身下江水浅吟低唱,余音袅袅,破我岑寂;屋顶上槐叶轻扫瓦脊,如细雨撒落,丁然有声;清光从枝叶间透过玻璃亮瓦筛撒下来,松木楼板之上,阴影斑驳,藻荇交横。此情此景,竟让人不知身在何处。
而今,坪江边的吊脚楼早被巍峨坚固的现代建筑所取代,江流也被隔挡在三十米开外。在这样的钢筋混凝土笼子里观江赏月,总觉得远不如当年在吊脚楼内那样内心安详,富有情趣。多了距离,少了亲近,那份兴味便索然了。
歧坪镇本来是有很多著名景点的,诸如坪江晚渡、大佛夕照、中包竹影……只可惜这些景点的名称尚在,而景色已变;即或是景色依旧,而赏景之人的心境也恐怕跟以往大为迥异了。
我真的很怀念当年坪江边的吊脚楼,尤其是当晚的那一江月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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