虚脱的散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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虚脱的散文

时间:2021-03-22 19:27:56 散文杂文 我要投稿

虚脱的散文

  在喀斯特地貌的桂中山区,大地上那些突兀而起、连绵不断的山峰,插入云天,就像倒置着的无比锋利的锯齿,在永不停息地锯着那灰蒙蒙的天空。

虚脱的散文

  “枝柳铁路”的修筑工地,就处在这莽莽群山之中。

  那时我在修路民工团一个连队里当了个“半拉子兵”。我们拥有军队的番号,实行军队式管理。生活很艰苦,驻扎在远离村庄的一座荒山,在乱葬岗上搭起茅棚,睡的是竹床,床头就挨着坟堆。吃的很简单,一天三顿,两干一稀,没什么菜,有时后勤供应不上,就每人给一勺豆豉水或盐水送饭。工作却极为紧张,这是三线建设重要工程,“必须与战争抢时间,抢速度”,因而每天从天亮到入黑,干的是挖泥挑土筑路基的活儿。

  日复一日,月复一月地劳动。凛凛寒冬,呵气成雾,泥土似乎硬得像铁板,使劲刨地,握锄杆的手板起了血泡,痛得呲牙咧嘴。炎炎夏日,汗流如雨,挑着沉重的泥箕走在越来越高的路基上,肩头磨出硬茧,喉咙干得冒烟。时常感觉那轮火辣辣的太阳怎么老挂在天空不动,恨不得有个后羿一箭把它射下来——太阳下山好收工。

  我与别的民工不同,被称为“可教育好子女”——嗐!表面看来这是个大慈大悲的政策,给你改造的好机会呢;其实,它就是孙悟空头戴的紧箍儿,唐僧随便动动嘴皮子,就能让你头痛欲裂,翻跟头竖蜻蜓,闹个死去活来也是你的事。所以我必须比别人更加积极,我除了与大家一样干活,还主动在休息时间写稿子,表扬好人好事。我要争取入团,心里还存着一个秘密:据说表现好的民工,将来可以留下来当个铁路工人哪!

  没料到,我在连队做体力劳动有半年时间,由于写报道竟闹出了点动静。我写的小文章,在工地广播,在师部小报登载,我也因此受到团部注意,抽调到了团部文艺宣传队做了个“编剧”。我真该山呼万岁的。

  民工团来自本县,那些连级以上的长官,就是从县里各机关学校抽调来的国家干部。管理宣传队的政治处,偏偏就有我的“冤家对头”。那个政工干事韦谈,在镇中学是出名的造反干将,是把我爸整成“走资派”的先锋;他长得身躯强壮,浑身散发着逼人的.革命气概。有他在,哪有我的什么好果子吃?我的入团申请书,一到他那儿就打下来了,几次如此。政治处的林主任认为他能干,也听他的。我的命运就笼罩了驱之不去的阴影。

  没办法,在文艺宣传队中,我只有极力地表现自己。创作剧本,撰写歌词,刻写蜡版并印刷,当乐手弹奏乐器,做演员上舞台蹦跳。在《风雨战龙江》的节目中,我忽然从台口处冲出来,到了台中央立马停住,弓步、屈肘、握拳、亮相——那姿势是当时放之四海而皆准的典型造型。我就这样干的。

  我们不光为工地的民工演出,也到附近的农场去表演。

  有一次,我们在工地上打快板,很像电影《英雄儿女》中王芳干的那活儿。打完快板就参加劳动,叫以身作则。忽然通知说到一个劳改农场去演出。当时饿着肚子,立刻乘上卡车出发。

  到了那个农场,领队的林主任安排我们与农场的职工进行体育联谊活动。先是乒乓球比赛,我是主力——我好歹以前在少年体校训练过这玩意儿,没丢荒,将对方揍得满地找牙。接着又打篮球。虽然我的个子不高,但队里男丁少,我只能滥竽充数。这么一折腾,在场上跑着,跑着,我虚汗淋漓,体力不支,突然感到恶心,想吐,一阵头昏眼花,就倒在了地上。人们七手八脚将我抬到礼堂里,我已经昏迷了。

  那时民工是不准谈恋爱的,这是“死纪律”。可是有个女队员关心着我,立即跑去寻医找药,还一直守在我身边,即使林主任在场,她也不避嫌疑。当然了,多年以后她并没有成为我的终生伴侣(还是因为“可教育”问题),但我至今还感激她那时的热心救助。

  我是低糖而虚脱,应该就是“过分卖力”的结果。虚脱是什么?据说是因大量失血、失水等原因而造成心脏和血液循环衰竭,生命垂危的现象。

  幸亏农场有医生,及时给我救治,要不我就要跟这个世界说拜拜了。

  还用说么,我在工地所做的梦,最终也逃不了“虚脱”的命运。

  乱曰:虚脱固然可怕,但更可怕的是虚脱的成因。假如没有那种政治上的偏见,让人生活在那样阴郁逼仄的环境里,我相信自己是不至于“虚脱”的。可惜,不光是我吧,那年代有多少人也避不过去,犹如被淹没在那滔滔的洪水中。叽里咕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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