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旧的村庄散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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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旧的村庄散文

时间:2021-01-03 08:21:29 散文杂文 我要投稿

陈旧的村庄散文

  走出村庄的时间已有三十多年,山村的四季里泼墨般的写意只停留在那个时段朦胧的眼眸里,偶尔变成一幅涂了色彩的布景,在视觉里活跃着,并呈现出不同的内容和底色。

陈旧的村庄散文

  我也常怀欣喜之情,走出城市的摇篮,到村庄的附近采集纯朴的民风,虽然水粉的写意依然呈现在布景的经纬之上,却都隔着远离的界限。还有深色的瓦楞缝隙里长出的纤弱植被,也在与我视线的对接中,映衬着原本充满生机的村庄日益显露出的陈旧痕迹和破败的风貌。

  那些村庄座落在山的脚下或河的边缘,参差不齐的房舍俯瞰下去,像是天空降落的殒石,破碎地无从焊接,他们被绿色包裹和覆盖着,掩去了肮脏的面孔。尽管这些肮脏和破败之中也不乏一二露出峥嵘的新舍,红瓦青砖,白瓷的墙体外壳,可拨去身上的外衣,依然能窥见贫瘠和暗淡的内核。

  曾经对村庄的印象至深至美,那些都归于童年时代对乡村愿景抽象的解读和憧憬。一方面对普天下困苦日子的习以为常,一方面缘于对理想和未来认知的空白,还有稚气的眼光所不能抵达的目标的确定,也就注定了对彼时现状的自以为是和易于满足。

  当思想和身体一并进入这个充满现实与理想可以相互置换而视野同时打开遥远的通道可以窥见理想王国的时代,才确切的感受了在对往事追忆和回味之中,略微产生的冷酷亦或酸涩的痛感,这些都来自于对村庄停止行进脚步的感叹。这些停滞相对于当下精神与物质的极度膨胀日益显出它的落后与衰退,也使其中生存之人因为内心的空旷而看出外表的落寞。这是我同胞之中大部分人身心印证的记号。我一方面对他们的期期艾艾的眼神所流露出的顾盼之情表示内心的悲悯,一方面又抵制着他们在文明像册里留下的不规范的镜头,这常常使我在对乡村的怀念中,不自觉地抹掉了与前程的亲密关联,我宁愿他们活在少年的记忆里而永远不在繁华的城市中醒来。

  经常在阳光美好的日子,我坐在自己的对面,让心灵在远处的岁月里凝固。至少我的童年玩伴都是快乐而明朗的,便是村庄里留下牲畜们身体里化学反应产生的遗物,也闻不到散去的异味。我想许是那时曾与这些杂乱的气息朝夕相处的缘故,我没有丝毫的知觉来嫌弃与摒弃的愿望,我的同伴们或许同样这么认为。可现在却很难将自己的嗅觉与之协调起来,我想这一定是城市里汽车的尾气冲淡了它的气息亦或是街道护栏中央的鲜花抵御了那个味道的侵略。

  我的家里偶尔也会踏进村庄的朋友或亲戚,他们努力放大的微笑令我不忍提醒他们沾满尘粒的外套在我沙发上的磨擦,我也不忍对他们带着由裤管一直朝上漫延的泥土就试探我床铺柔韧度的做法表示不满,我只能怀着并不清澈的心情在他们道别我的房间后,立刻掀掉床单并把地板上留下有泥巴和草芥的宽大的脚印用力地拖去。

  我问自己,过去我与乡村的距离是零的间隙,可现在我为什么要对村庄的主人们怀着那样排挤的心理,是城市的生活正在一步步地将我同化,还是乡村的主人们改变了原始朴素的风格?比如,每天我必经的菜市场和我星期天必须接触的由村庄里赶来的菜贩或菜农,他们中的很多原本善良的人心已经被利欲熏心的叫嚷声蛊惑了,想方设法在杆枰的星星上做文章,让消费者对缺斤少两的事实措手不及。他们中的一些人,是那些已经彻底抛弃土地却做着敛收土地作物的商贩们还会在你向他们质问的时候,摆开与你血战到底的架式,咄咄逼人的气势令“上帝”们避之唯恐不及。我是断然不敢以上帝自居的,我与他们的正面接触也只会停留短暂的三分钟之内便逃之夭夭,只有遇到慈善的目光,才会以柔软的口吻延长与他们交易的时间。

  我不会堂而皇之地告慰我的先祖——也曾经从泥土里掏食物质资源维系生命的先祖们,社会的深度裂变正在影响着我与周围无数的人对土地的深情,对大地上蓬勃生长的生命的不屑与冷漠。是这些年我所耳濡目染的影像颠覆了我对村庄上主人们的认识,一些违背人性的敛财行为和坑蒙拐骗术的揭穿总是与他们的身份连在一起,尽管是少数中的`少数,却也足以让这个群落的人遭劫名誉上的牵连。

  我愿意相信这些曾与土地有着难以割舍情感的农民们偶尔行为习惯的陈旧乃至道德底线的不易坚守是基于文化素养的先天缺失或贫困环境的压迫和桎梏,也一直期待无数的“希望学校”能够拯救他们的思维定势,从而使他们能够阔步昂扬地穿行于城市的任何一条街道而无需掩饰一脸的窘态。与这个城市的节奏保特基本的一致,与城市里同样乞讨生活残羹的公民保持友善的目光。可是,大多的时候事与愿违,他们或卑微或凛冽的眼神涵盖的语言极其复杂,令我永远无法读懂。我很惭愧。

  在西方或欧美的影像片中见证过那里的农人,他们身上浓缩着牛仔的气质,奔放,豪迈而且刚毅,可为什么上帝对我们的同胞赋于了那样的神态和气节——总是以谦卑的眼神和胆怯的步伐行走于天地之间。

  特别是看到他们几乎是浪迹城市的面孔和永远匆匆的步履,会为他们每日生活的必须担忧。可往往,这种担忧还没有化做实际和行动,就会因他们为追逐城市的节奏而不惜扼杀美丽的风景而产生驱逐的幻想,以为生存的艰辛于他们真的是自讨苦吃。尤其是当他们其中的若干不收敛不安分的行为,还会凭添一份反感与憎恶。

  我这种心理并不证明我先天具有哪些优越品质,我不是在美化炫耀我的生存环境和状态,我只不过是被城市吸纳进来在街头做一个赏景的观众,奢侈的城市并不属于我——那些优越的阶层也会以俯视的角度看着我,看着我在城市的边缘喘息。

  是的,其实我也是社会底层的芸芸众生之一,由乡村的土地中走来,在我距今最远的年龄,五年的乡下时间里,我认识了土壤,麦田还有果树。可是一旦我走出来,隔绝了泥土的纠缠,在水泥、瓷砖和木制品铺就的地板上,摆脱了最后一点泥土的粘连,我突然对土地和庄稼的主人们抱有怜悯和同情甚至不屑和偶尔的厌倦,这是社会环境造成人为的隔膜还是价值观的变更造成的恶果,我不得而知。

  我知道我不应该对这些付出繁重劳役而收割出粮食养育我们的村庄的主人们怀有不敬,可我内心对宽容地接纳他们并欣喜地与他们相敬如宾真的很难达成共识。所以大多的时候,我隐蔽了心中的无奈,面对他们粗鲁的语言和过激的行为表示沉默。我会想到差距,是更优越阶层对我所处境地的悲悯的怜惜,他们眼里的我或许就是我眼里村庄主人们的表情。

  或许村庄的美只能停泊在文字的排列中,它短暂地在人的视觉和意念中划过一个美丽的措词,便很快在城市人工的构图中湮灭。有谁愿意把生命的段落寄托在与村庄土地的缠绵中,有谁愿意把天天向上的日子围困在动物的栅栏和村舍摇动的土墙上。那些因为各种机遇和目的走进城市的人,一边享受着遥控指点江山的生活,一边在零星的节假里把城市梦想遗落的点滴播撒在田埂上,他们以这样的方式证明着自己身体里还有着庄稼的胚胎在发育,他们对村庄的倾心不是因为那里寄居过陶渊明的身躯,而是有他们亲人的归宿。如若要他们身心真正回到出生的故居,或许他们同样会经历理智的拷问,真实的结果或许仍只有一个——留在城市,放弃陈旧的村庄。

  因为村庄,有时或许只是画布上模糊褪色的风景,只是文字圈里用来献媚的华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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