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我从未意识到你的美,哪怕我在你的怀抱里生长了好几年。
——题记
我一直觉得你没什么特别,记忆里只剩下一些曲折的小巷和一阵柔曼的穿堂风。你不及苏州水乡的恬静,你比不上西湖的秀美,更抵不上那波澜壮阔的钱塘江。但你就在那里,稳稳地守候着一方水土,静静地养育着一方人,不离不弃。
直到长大后,我在网上看见你的一组照片,郁金香开得正好。我竟没认出你来,我感到错愕。你还是我熟悉的那个样子吗?抑或是,我从未真正熟悉过你。
于是我决定,和旧时光和好,重新唤起儿时的回忆,在如歌的岁月中寻回你。
姐姐婚纱照上的老屋是你。青石板上的水洼倒映出我逐渐成熟的脸庞,砖墙上甚至还留有从前标注我身高的刻印。就连石缝间的青苔,也是从前的那抹绿。青灰的小巷依旧曲折,那是我儿时最爱探索的迷宫;穿堂而过的风依旧柔曼,那是我儿时夏天的天然空调。你还是我熟悉的那个模样。
奶奶家门口的那株石榴是你。石榴是爷爷在少年时期种下的,几度春秋,几度风雨,你依然留在那里,不卑不亢。爷爷已去世多年,你目睹了旧人的逝去,又见证了新生儿的诞生,每年定时献上甘甜的石榴。虽然当初栽你的人已不在,但你仍守在那儿,就像是爷爷守着他的牵挂。“待浮花浪蕊都尽,伴君幽独。”
小普陀里的那座观音是你。莲座下的湖水是从你的净瓶中流淌出来的吗?那是你对我们的恩赐。你目含关怀,面带微笑,慈爱地注视着在这片土地上生活的人们,是你庇佑了我们。
那连绵不绝的青山是你。你与日月相辉映,与星云共枕眠。“踏遍青山人未老,这边风景独好”。你厚重的肩膊撑起一片天,你就像是这里的人们,踏实,勤劳,沉稳。
拥有着宽厚笑容的本地人也是你。他们早早起床劳作,微笑着互相问好。夕阳西下,小巷里就溢满了幸福的家的香味,一盘鲜美的螺蛳,是人们劳累一天最好的奖赏。饭后,家家户户都搬来板凳聚集在一起,就着清风朗月拉拉家常或者唱唱戏。树影婆娑,空气里飘散着温馨。
我从未意识到你的美,但我正试着领悟你的美。你的灵土育出多少人才:童第周、沙孟海……他们都带着你永远无法抹去的印记,他们的足迹遍布世界,他们的美名长留史册。
你在我心中是最美,因为你就在我的血液里。血液缓缓流遍我的全身,最后又回归到我胸腔中柔软的脏器。我仿佛能够听到你的梦呓,你的低语,你的叹息。
(二)
怎么会听到的。
你不容分说的冲过来,轻柔而又有力的唤醒我。
你有如一根纤维,却牵给我整个大海。一瞬间影像如汹涌潮水自八方袭来,我看的不清楚却依然明白。我怎么会记得这些都已经无从知道,我只是茫然的看着。
10年前的那个黎明薄雾弥漫,似有意为我们无声的奔袭打下天然的迷彩。每个人都低着头咬着牙默默的跑动,海风渗透城墙之后仍有余劲,把生命的盐分擦进诸多稚嫩面颊。歌声不知何处传来,它说你在我心中是最美,硬是在刚硬的心中楔进一抹温柔,搅动一群尚未固定的坚强。彼此的眼睛轻轻一亮,不易察觉的微笑一闪即逝在众多脸庞。速度没有受到丝毫影响,可是所有的步子却都默契到了一个鼓点上。
我们跑着,在心里不由自主的唱。
你在我心里是最美,每一个微笑都让我沉醉。我们真的这么想。没有什么过去未来,没有什么地久天长。我不自知的跑着,就这么跑过了10年。从没想过一切都可以摧枯拉朽,可也不认为自己会在距离上苦不堪言。
如果不是在这个时侯听到你,很多事情,我并没有打算想起,我不需要这样的提醒,不需要看着自己踩着过去走到面前的足迹。我愿意记得那个奔跑的黎明,那些轻快的脚步,那些滴落在土地上的滚烫汗水,那些不知道算不算青春的心跳,那些默不作声却把我们融为一体、让我们追求坚强也让我们感受到温柔的东西。那些我再也没有机会了解的奇异力量。
你究竟想要我怎么样?
你在我眼里是最美,每一个微笑都让我沉醉。
我把杯子里的酒与时间一起喝完。是的,你在我心中是最美。
只有爱过的人最能体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