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乡偶拾散文诗
一天的舟车劳顿
终于在柔软的床铺躺下来
天空青白混沌
仿佛一介青衫文士
就要驭风而去
此时,风正无声地
撩拨我杏黄色的窗帘
静寂却被一声犬吠
突然撕破
漏入鸟鸣、蛙鼔
和不知名昆虫的私语
而我并不能从它们的交谈中
确认河水哗哗的流动声
是否是某种疑问
为什么和夜晚的群山一样沉默?
二、
天亮后,我们准备去摘樱桃
父亲翻动他的电话本
一本泛黄的、
密密麻麻的,记满了各种颜色
要散页的古董
曾经买了两本新的给他
这个倔强的老头
却只认旧的
固执地就像门口的老榆树
那般的较真
晚饭时,羞涩地说:“还真有点累了”
他已经准备了两天
为了我们的归来。
而明天,他照旧会
拖着陈年腰伤爬上树去
仔细地辨认朝向阳光的枝头
就在白天,还像个赌气的孩子
因为我们不确定的归期
挂断电话。他就是这般的较真
我的眼眶为什么湿了呢?
三、
静寂足够确定
鸟鸣是从南山传来的
那里睡着我的先人们
坟茔在一块块梯田里比邻而居
清明的时候,我曾以孙女的名义
被获准祭拜
记忆中的第一次。我们摆贡品
每摆一样,父亲和叔叔就念叨一句
母亲烧纸钱
有小小的龙卷风
围着燃烧未尽的纸灰打着旋
他们高兴地认定这是先人们给的暗示
纸灰落在发上,令他们看上去愈加苍老
我无法说出内心的酸涩
他们与隔壁祭拜的乡亲打招呼:
“过来喝点”
似乎,死亡是一件再家常不过的事情
而我知道,
总有一天还会回到这里
不知那时,这些啼鸣的鸟儿们
又将会去往哪里
四、
屋后的邻居
都已成了空空的院落
被婆婆逼疯了的俏媳妇
她家那棵甜甜的枣树再也不会馋我了
西邻也空了,荒草齐腰
年轻便守寡的老太太
终究没能熬到
最小的儿子娶媳妇
那个又高又壮的黑脸汉子
还在打光棍吗?
我偶尔会想起他戴耳钉、穿喇叭裤的`样子
这个被称作流氓的叔叔
曾经在某个午后,
向一个滑落深坑无助哭泣的女孩
递出一只手掌的温暖
和卑怯的善意。
后来,没有人知道他去了哪儿
五、
此处是我出生并长大的地方
能喊出我小名的人已经不多了
能被我准确给出
称谓的人也几乎不见了
山依旧是那座山
河仍然是那条河
走上山的人一茬一茬种庄稼
种庄稼的人一茬一茬被收割
挽着裤腿渡河的人被河水带了去
横跨河岸的桥也老了
河床露出来,垦地做园子
种西红柿、芸豆、茄子、山芹菜……
什么都好啊,只要不让它空着
哪一天,石头和石头重逢
它们默然而立,乍然欢喜:
“嘿!老伙计!”
嘿,老伙计——
我将要离开许久
但终将在许久或更久之后
重新被时光送回到这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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