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处安顿的灵魂散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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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年?还是大前年?具体时间我忘了,跟宁波的几位老师一起喝茶,谈到了一个人,是位离休的老干部,腿部得了病,好像是静脉曲张,去医院诊治的时候已经很严重,小腿最后截肢了。这事情放在日常生活里很平常,有意思的是这位老干部手术做完,醒来之后做的第一件事情就是嘱咐家里人,把他截肢的小腿要回来,他说要把这截先离开他身体的小腿火化了。具体有没有火化,我不清楚,很显然,这个老人在年事渐高、离死亡越来越近的时候考虑到了他百年之后的事。我想,他会把截肢下来的小腿火化了,一直安放在身边,等他百年之后,合葬在一起。
因为从事小说写作的工作,我不得不面对死亡的话题,这是一个绕不开的话题。其实在我的故乡诸暨,这是一个并不避讳的`话题。很多壮年早早地给自己物色理想的坟墓,我有个邻居,因为懂点风水,给自己选了十多处安葬地,每个地方都修一座空的墓穴,有几处装饰还很考究,打碎了很多啤酒瓶,用碎玻璃做墙面,阳光底下,远远望去,坟墓熠熠生辉。我从小没见过别墅,对别墅的第一印象就是从这些装饰考究的小屋子开始的。当然,他做得过分了点,连他儿子也嫌弃,我们后来都把他当作笑话看。
除了邻居,我奶奶对百年之后的事情也表现出了浓厚的兴趣,她身体很硬朗的时候就上街给自己做寿衣,买寿鞋。我那时候还很小,像个跟屁虫一样跟在她身后,那时候街上没有超市,只有零星的几家百货小摊,她在那里兴高采烈地给自己挑寿衣的颜色,不厌其烦地试穿各种各样的寿鞋,那仿佛是一件很开心的事。后来,随着日积月累,我奶奶给她自己置办下很多百年后的“家产”――不下十串佛珠,还有各种奇形怪状的铜铃,她心情好的时候,就会把它们都摆放出来,叮嘱我,等她百年之后,寿衣要怎么穿,佛珠要怎么佩戴。
现在回想起来,我觉得他们身上都有朴素的信仰,至少他们认定人死了之后是有灵魂的,身体是在这个世界让灵魂寄宿的地方,因为这层关系,他们也爱惜自己的身体。他们在这个世界的时候就已经考虑到了另一个世界的生活,他们还认为另一个世界的生活,又必然以现在的生活秩序和家庭伦理为基础,所以他们想到了死后的亲人相见、家庭团圆。我在写《追火车的人》的时候,把他们的这些心理剥了出来,当然其中还写到了父与子,孝维系着农村一代一代人的血缘关系,没有这种根深蒂固的观念,显然儿子是不会千里迢迢去找父亲失去的手臂的。
现在的年代,受过教育、有点思想的人反而不及我奶奶那一辈人坚定,灵魂关注得少了,往往活在当下,又对现实世界充满失望,提早过起了一种虚无的生活。我也是这样的人,之前一直在电视台做导演,很多人都觉得做电视导演是个很有趣的工作,我很负责任地说写小说比做电视导演有趣得多,不然我不会改行。电视是一条流水线,生产的时候是这样,播出的时候也是这样,打个比方,就像陶瓷工人烧瓷碗,烧完了,来不及欣赏,就迫不及待地把它打碎,然后接着烧下一只,周而复始,没有尽头。我回想过去做的晚会,觉得这其实就是一种虚无的生活,塑造典型人物说到底跟写小说是一样的,都是虚构的。
我只想有机会停下来想一想,我们的灵魂去哪里了?是否考虑过它的安顿?我始终相信文学是让人向善的,宽厚而锐气不足同样是可以做到独特的,那就是小说中体现出来的价值观和世界观。小说中的价值观和世界观不等同于抽象的美学理论,它必须是作家的成长经历、看待世界的方法,借由小说的叙事组建起一个自由的可以让人想象的空间,这其中灵魂的去向应该包括在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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