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汉中的初雪》
大寒之后的第一天,来自北方的一股冷空气顺势南下,迅疾占领华北及中东部的广大地区,只一夜之间就让鲁中的整个天空陷进一片灰蒙蒙的雾霾里。
光秃秃的白杨树,被阴冷的风儿吹掉仅剩的几片枯叶儿。即便是城市公园里诸如蜡树、松树等一类的常年生苗木,也毫无生机地默默地矗立在这一团团的雾气中。不知从哪飞来的几只黑白花的喜鹊儿,在树杈间停留不过两三分钟,便又凄凄地叫上两声飞向远处去了,如此地情景像极初画者刚刚完成的一幅素描,单调且缺乏其本身所具有的力道。
树下一簇簇刚要泛青的野草儿,被这一股股冷风儿吓着了,急急地将小头颅隐藏进蓬松的枯草丛里,生怕被这突如其来的寒冷灼伤自己嫩嫩的触角儿,耽误了来年报春的美好希冀。
也许是喜鹊的叫声震破了这雾的轻盈,它们竟化作细若蚕丝般的雨线,缠绕在树木的枝干上,飘落在农家红红的瓦房顶上,悬挂在电线杆中间的线缆上,沾附在姑娘们柔软的发丝上,匍匐在蓬松的杂草间,跌落在沟渠浅壑里,将本来已经沉重的雨雾渲染得更加凝重了。
“下雪了!”不知谁家孩童兴奋地叫了一声。随着这声童音的落地,附近的路人都不由自主地将目光投向灰蒙蒙的天空,暖暖的脸上顿觉三两点冰凉划过。
真地下雪了!人们已经忘记了寒冷,不断地聚集到毫无遮掩的场地里,欢呼雀跃地开始搜寻起雪花的影子来。
这可是鲁中今年冬天的初雪啊,这些初来乍到的精灵们一副怯生生的样子,倒像像个来自远方的客人,一切都小心翼翼地。你看那细碎的雪花啊,细碎的像人的头皮屑,又像顽童揉碎的泡沫板的沫儿,被风儿一吹便纷纷扬扬地扑面而来,哪有一点雪花的形状呢。它们只不过是匆匆忙忙地从一团团雨雾里挣脱出来,而后又夹杂在似段非段的雨丝里面,就像一个犹抱琵琶半遮面的女子,那股娇羞劲儿真让人爱怜。
好在这似曾相识的环境,哪怕是不速之客的造访也能很快地熟稔起来。瞧这些精灵们借着风儿的势头,一会儿在空中上下翻飞盘旋着,偶尔秀出一个绝美的舞蹈动作,其优雅的姿态毫不逊色于一个专业舞蹈演员;一会儿又飞快地做着垂直降落状,眨眼间就跌进荒草丛,融化在松软的土壤里不见了踪迹。一会儿轻轻跃上光秃秃的白杨树的枝尖儿,攀爬上高耸的建筑群落;一会儿又相互拥挤着追逐起来去匆匆的汽车来,调皮地令人忍俊不禁。
遗憾的是,这场初雪走走停停地只维持了 一下午,便草草收兵还营了。此时公园的草坪里,建筑群落的背阴里,常年生苗木的树冠上,抑或是道路的坑洼处似乎也能看到些许浅浅的白,远远望去就像达尔马提亚狗身上白色的斑纹。
这还算得上一场雪吗!显然对于盼望这场初雪已久的人们,今日却是如蜻蜓点水一样来去匆匆,怎么能尽兴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