银发生辉的父亲散文
夕阳用最后的光热来圆满一日的辉煌和壮丽,而父亲则用他生辉的银发去见证人生的美和真。三月的风向暖向柔,散发着淳朴的清香,在父亲身上那件陈旧的中山服上飘逸,轻抚着他那双已近僵拙而尚不肯休息的老手。
我是父亲的大女儿,我的呱呱坠地给父亲带来了莫大惊喜,让他老年承欢膝下的梦想如花样地绽放。父亲那时已年过五旬,后来几年,家中相继增添了妹妹和弟弟,对父亲来说胜似锦上添花。一位须发苍苍的老人和几个黑发稚子走在一起,常被一些不知情的人误认为我们姐弟三人是父亲的孙子和孙女呢!这种极富喜剧色彩的情景总让大伙惊叹不已!
父亲视我们为掌上明珠,可从不让我们娇生惯养。对于一个农村的贫困家庭,在孩子的成长方面,清贫的生活往往是锤炼和磨砺孩子们心志的利器;清贫的生活彻底断绝孩子们养尊处优的任何念头;清贫的生活有时也会动摇孩子们的思想从而导致他们感到自卑甚至自暴自弃。所幸的是我们的父亲属于老年得子,他对孩子们的教育也是格外老练的。当我们步调跟不上紧张的生活节奏时,父亲总是苦口婆心地对我们说:“人活着,就得奋斗,不能坐享其成,幸福美满的生活最怕游手好闲之徒!”聆听父亲的教诲后,我们顿觉浑身是劲,于是在困境中咬紧牙关地勇往直前。
作为农村的孩子,我们对远方城市的繁华光景产生过无限的冲动和向往,曾涌动过进城闯荡的澎湃思潮。当我们征求父亲意见时,他总是绷着老脸严厉地说:“不行!读书的时间像黄金样宝贵,误不得!”听父亲这么一说,我们只能打消外出闯荡的神秘幻想,让思想又回归本位。
父亲的硬汉形象永远是儿女们做人的榜样。记得读小学时,厄运无情地降临到我们头上。在一个天寒地冻的夜晚,母亲抛弃了我们,是我们的银发老父用温馨的话语抚慰我们沮丧无助的心灵,从那刻起,我们便和父亲相依为命。他毅然地挑起家庭重担,引领我们熬过那些举步维艰的岁月。父亲那时的担子犹如泰山压顶,头上要赡养九十高龄的`奶奶,膝下要抚养年幼的三个子女。他成天忙这忙那,忙里忙外,最终积劳成疾,在和病魔抗争期间,他始终强撑着那片冷沉的天。
俗话说:“穷人儿女早当家!”眼见父亲的身体日渐消瘦,仿佛一根根生锈的铁针狠狠地扎入我们稚嫩的心房。为了帮父亲减轻一点重负,年幼的我们开始独立承担一些力所能及的活儿,譬如:砍柴、挑水、推磨、煮饭、放牛、喂猪、种地、锄草等,有时顶着炎炎烈日,有时冒着切肤刺骨的严寒!
在那些匆忙而充实的日子里,周末和放学在家的时间我们都各自干着自己的活儿。晚上在父亲的陪同下,我们借着昏黄的油灯灯光发奋苦学,他偶尔也会给我们讲些感人肺腑的民间流传的励志故事。父亲那时对我们寄予的厚望是:希望我们将来能当一名老师。为了实现这个梦想,父亲含辛茹苦,尤其是我在织金师范学习的那三年,父亲省吃俭用,弟弟妹妹也跟着节衣缩食,将家中生活水平降至令人难以想象的程度!
皇天不负有心人,父亲的心血总算没有白付!今天我和妹妹如父亲所愿当上了老师,弟弟高中毕业后也找到了合适的工作,这应该是父亲平生最感欣慰的事了。
父亲矢志不渝地相信未来就像当年对我们寄予的厚望一样,他相信未来的现实比梦幻还要绚丽,他相信未来的一切都伴随着幸福的旋律。父亲曲折的人生充满着传奇色彩,他当过七年的铁道兵,在抢修隧道时曾几度死里逃生,他身上的道道疤痕真实地记录着那段激情燃烧的岁月!
前几年国家颁布关于年满六十周岁的老兵可享受一些生活补贴的政策,不巧的是父亲的退伍证在许多年前被地区武装部收去说是重换新证,结果新证没换成,老证也没返还。更不幸的是,父亲的档案在县武装部也查不到,他手上唯一珍藏着一个带有古色古香的“五好战士”荣誉称号的证书,后因证件不够充分父亲无缘享受这份待遇。他没有怨天尤人,倒显得若无其事。当别人为他哀叹惋惜时,他总是乐观地说:“有时是命运和自己开玩笑,不必较真;相信未来,未来都在圆满着继续。”
果如父亲所言,后来又出台新的补充文件,父亲应享受的生活补贴得到了解决,他喜出望外,兴奋地自言自语:“我就说嘛,未来一定是完美的!”
向晚的清风吹动着父亲生辉的银发,他如今已年过八旬,一边安享着晚年的天伦之乐,一边一丝不苟地编织着背篓,他那双忙碌的老手总停不下来。他曾风趣地对我们说:“将来我没有什么财富留给你们,也许只是几个普通的背篓。”
抚今追昔,以古为镜,《颜氏家训》和《曾国藩家书》两部经典著作的核心价值历来都深受世人推崇和赞颂,成为民族文化传承中的荟萃和瑰宝!回想父亲将来留给我们的财产,又何止是几个普通的背篓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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