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以忘怀的盖垫散文
说起盖垫来,大凡上了些年岁的人都知道,它是用针线将高粱杆串起来的圆圆的器物。它分正反面,表面稍稍凸起的一面为正面,稍稍凹下的一面为反面。儿时常见被盖到锅、缸等器皿上,就被叫做锅盖、缸盖等;也常见把包好的水饺、擀好的面条、做好的馒头暂放到上面,又叫做垫。正面当垫,反面为盖,统称为盖垫。
第一个想出并把高粱杆串起来当盖垫的人是智者,后面跟着学着把高粱杆串起来当盖垫的人是聪明人。并不是人人都能串盖垫的,只有那些心灵手巧的`人才能串出盖垫来。明白人拿起盖垫来打眼一看,就知道串的盖垫怎么样,串盖垫的人也都有自知之明,自己认为拿不到市面上的情愿也不去张扬,就留着自家用,盖到自家的锅面、缸面上。
父亲年轻时是个心灵手巧的人,不只是在生产队里当会计会打打算算的,拉锯、推刨、盘炕、垒锅灶、制水泥缸、打扇、绑笤帚、串盖垫,样样都会,尤其是串的盖垫有模有样,人见人爱,街坊邻居都夸赞。在那个大集体年代里,父亲忙着到队里干活,只是趁阴雨天的时候在家串盖垫。父亲串的大大小小的盖垫盖遍了家里的锅、缸、坛子等,串得多了的时候,父亲就会骑上自行车去赶集,卖个块儿八毛的,补贴家用。
平日里,母亲包水饺、包包子、做馒头的时候,都用小或中的盖垫,端起来很方便。加工过的一样样面食,一个挨一个地摆放到崭新的盖垫上。看着这一盖垫一盖垫的成型的面食,就像观赏一件件精美的艺术品。
每每过大年的时候,母亲还要包上一大盖垫混馅的水饺,母亲不吃肉,还要包上一小盖垫素馅的水饺,这一大一小盖垫水饺管我全家至少吃过正月初三;还要包上一大盖垫豆包,做上一大盖垫大馒头,出了正月一家人都吃不完。
祖母最喜欢用小盖垫晾晒咸菜了,记得她从咸菜缸里捞出咸菜洗净后切成丝,就放到小盖垫上,拿到太阳底下晾晒,等晒得差不多了,再洗一遍,加上油,放上葱花,有时还打上几个鸡蛋,放到锅里蒸熟,锅盖一揭,满屋喷香。晾晒后蒸出来的咸菜就是不一样,香喷喷的。祖母捞出咸菜洗净后,用刀横着竖着雕刻成很漂亮的花样,然后在这些花样繁多的咸菜上均匀地撒上些芝麻盐,往往还没晒好的时候,我就忍不住拿着吃。到我上高中的时候,祖母知我爱吃这种咸菜,就切了许多咸菜,撒上芝麻盐,放到盖垫上晾晒着,每当我从学校回家拿饭的时候,祖母就会给我带上一些。就着可口的咸菜,我会吃得饱饱的。
说起盖垫,有一件事让我刻骨铭心呢。那时我少年初长成,玩心特别重,有一天母亲让我在家做饭的时候,我仍惦记着到街上去玩的事,结果忘记了往锅里添水,烧着、烧着,就看到盖垫上冒烟了,起初以为是快开锅了,再仔细一看,不对,开锅应该从锅的四周向外冒烟,这个怎么会在偏中间的位置冒烟?我急忙揭开盖垫一看,顿时吓坏了。我从来没遇到这样的事,盖垫已着得红红的了,再晚一步就起火苗了。我赶紧拽起盖垫就往庭院跑,迅速舀起一瓢凉水将火浇灭,盖垫是不能用了,要是起火了,后果不堪设想。我想,挨训是免不了的,恐怕还要挨揍,心里“扑通扑通”的,吓得我躲进了西厢屋里藏着。到晌天了,父母从生产队里下工回家,看到了眼前的情况,母亲大声喊着我的乳名,我低着头颤颤巍巍地走到了她跟前。母亲并没有我想的那样严厉地训斥我,只是问明了原因,不轻不重地说了我几句,说以后千万注意,烧坏了盖垫是小事,万一着了房子事可就大了。
盖垫,是当年庄户人家离不了的生活必需品。随着时代的发展和生活水平的提高,盖垫被各种塑料制品取代了,盖垫在乡村已经很少见到了,而盖垫里所承载的往事、凝聚的深情,让我铭记于心,难以忘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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