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日看尽长安花散文随笔
将要去西安了,不知怎的,我的心里有种说不出的激动。大概是平时看多了陕西作家的作品,在他们的作品中,我已经能够感受到三秦大地的风情地貌,还有陕西人大喜大悲的鲜明性格,就如子长唢呐,欢快时如火如荼;悲凉时如诉如泣,以及那高亢嘹亮的信天游,总是把秦人对生命的感受,一览无余地唱到了极至。那“一声秦腔吼,可使八尺男子眼泪流,出嫁姑娘也回头,还会吓死山坡那头老黄牛”的秦歌,又宣泄了多少对生活单调的反叛,道出了曾经的几许深情和悲怆。
确实,八百里秦川,千年的汉唐,一直是我魂牵梦萦的地方。
列车过了三门峡,一路西行,又经过一个天然的大峡谷,可以看见黄河,在谷底蜿蜒流淌着。渐渐进入到陕西境内,看到了蓝天下的黄土高坡上,那窄窄的梯田,稀稀落落长着几棵玉米,由于干旱,叶子都打着卷。我似乎能感受到这里人们生活的艰苦,我的心里有一种被什么东西刺痛的感觉,是同情,是悲怆,我也说不清楚。
华山,也只是在眼前一晃而过了,不过远远的还能看到那刀削一般的北坡,真是鬼斧神工,让我不得不感叹造化的无穷威力!过了华阴,便到了渭南,地势渐渐转平,再也看不到高的山峰,这也许就是关中平原了吧。以前,在我的想象中,觉得陕西有的是土包和丘陵,有的是黄土塬,却没有想到快到西安时,竟然有这么一大片平原。生平第一次看到一眼望不到边的平原,心情也渐渐变得舒畅起来。我也渐渐明白,古代为什么会有十三个朝代把西安作为都城,恐怕不是没有原因的,其中之一,我想这八百里秦川,地势较平,五谷丰登,确实能给他们一个坚强的支撑吧!
下了火车,换上公交车往市中心走,远远的就看到了那稳重坚固的城墙,以及那高高的城楼。以前,也曾到过几个古都城市,却从未见过保存得这么完好的城墙。心里不禁感叹:西安,您确实是名副其实的古城,您所记载的繁荣的汉唐文明,仿佛一下子闯入我的心中。城墙的外围,现代的西安人,用巧手建造了具有浓郁地方特色的环城公园。沿着城墙的四周,有宽宽的草坪,还有鲜花,再加上护城河环绕,风格古朴、粗犷,还有一种清新、舒畅,让你置身于一种特有的氛围中,游历其间,可以遥想远古,也可以畅想未来。
公交车进入市中心,一眼就看到了西安的标志性建筑:钟楼和鼓楼。钟楼座落在西安市中心,西与鼓楼隔广场相望。钟楼基座呈正方形,楼分两层,三重檐,四角攒顶;上有回廊,凭栏四望,可饱览古城全貌。鼓楼的楼体却呈长方形,四周有回廊,内外贴金彩绘,金碧辉煌,楼基正中辟有南北券门洞,连通北院门和西大街。这两座具有浓厚民族特色的宏伟古建筑,给古都西安更增添了一种历史的深邃和凝重。
相对来言,我是非常喜欢一些有历史内涵的城市,我总觉得,它们的厚重和深沉,博大和宽容,是耐得住品味和咀嚼的,不象有些城市显得那么单薄。真的,在这里,仿佛游历在那久已逝去的秦皇汉武的时代,古与今在心中融汇、贯通,让你忍不住发一下思古之幽情;探访一些古迹文明,看历史的长河是如何从这里一路缓缓前行,对于喜欢古城的我来说,无论如何是一件很有意义的事情。最后我还是在东大街找了一家旅馆住下,决定多呆上几天,让整个的身心沉浸在历史的风烟中,渴望能找到一些可以激动我的东西,相信这个城市是不会让我失望的,毕竟历史上最辉煌的两个时代:汉与唐,就是从这里把威名远扬海外的。
是啊!遥想十三朝的古都西安,多少金戈铁马,多少帝王将相,几度风雨,几度沧桑,几度忧患,几度辉煌。这里的地下,埋藏了多少春秋、收藏了多少记忆。可以说,关中的每一寸土地都那么深不可测,仿佛沉淀着遥远深邃的过去,等待后人去开掘,去记取。可是,我该怎么去寻访,去品味呢?
古城西安,有四座大城门,就象一些街道的名称一样,依然沿用古名。东为长乐门,西为安定门,南为永宁门,北为安远门。走出安定城门,你可以看到一群雕塑,造型生动,栩栩如生:他们或骑骆驼,或牵马,俨然是一队向西而去的商队。数千年前,无数的商队就是从这里出发,带着美丽的丝绸、蚕种、火药以及造纸印刷术,走过荒无人烟的戈壁滩,涉过一望无际的大沙漠,越过冰雪覆盖的雪山大阪,一步步向西方走去的。曾经的盛世年华,曾经的刀光剑影,好象一下子在我的眼前鲜活起来。我仿佛看到了他们沿着丝绸之路艰难前行的身影,似乎还依稀能听到那丝绸古道的翰海驼铃,叮呤,叮呤,回响在遥远的历史时空。
独行在朱雀大街,看大街上到处灯火通明,照亮了远方的天空,尤其是古城墙上的大红灯笼,以及让人分辨古城轮廓的霓虹灯,使古城变得更美更充满风情。我想,就算是在汉唐,恐怕也无法达到如今的繁荣吧,毕竟历史是向前发展的,现在,这里保存相对比较完整的古迹,也算没有辱没古人所创造的文明。但是,在这样的古城,你无法不回首往事,缅怀历史。古城的上空,一轮圆月,正挂在古城的一角屋顶,是啊!“古人不见今时月,今月曾经照古人”,而整座城市此刻也渐渐销匿了市声,人们仍然在街头缓缓前行,走在这样的街道,走在这样的城,你仿佛就踏上了回归历史的征程,如果你试想汉唐时期的文人墨客,也曾走在这样的街,走在这个城,你的心里是否会泛起一阵激动?隔着历史的墙,你是否依旧能清晰地听到他们的'足音?我是听到了,开始是一个,最后是一群,逐渐成为一道亮丽的风景——汉唐文明。
随后的几天我走访了几处古迹:大雁塔庄重雄伟,位于西安大慈恩寺内,故又有慈恩寺浮图之称,相传是高僧玄奘译经的地方。其塔身由青砖砌成,外观庄严、大方,每一层四面均有券砌拱门,共有七层,攀至顶层,可凭栏俯瞰古城风貌。沿着略显陡峭的楼梯盘旋而上,那楼梯是木质的,踩在脚下咯吱咯吱地响,别有一番趣味。我却害怕有朝一日,它会不堪重负,毕竟有太多的人,曾经走在这段楼梯上,想成为英雄。记得当代的一位诗人曾经写道:“有关大雁塔/我们又能知道些什么/我们爬上去/看看四周的风景/然后再下来”,难道历史真的就不存在,生活就这么简单。但我知道,历史毕竟是历史,它是不会以任何人的意志而转移的!小雁塔,基础窄、比较高,轮廓带有裙线,感觉玲珑秀美,比起大雁塔,就外观而言,我认为大小两字的界定十分得当。秦王宫是中国最大的仿秦建筑,尽管这里的建筑是后期建造的,但还是能看到一些历史的风貌。
最后一天,我选择了兴庆宫公园,我想看一下古代的皇家园林,如今怎么成为平常百姓们的乐园。兴庆宫位于唐长安城的隆庆坊,为唐玄宗未当皇帝前曾与其兄弟居住的地方。公元712年玄宗即位后,于开元二年(公元714年)改建为宫,将“隆庆坊”易名“兴庆宫”。 但原来的宫殿和亭台楼阁,已经无迹可寻了,如今看到的,也只是1958年在原兴庆宫遗址地修建的,沿用当年兴庆官池、堂、楼、亭方位和名称而设计,现沉香亭是在唐代沉香亭原址仿建的。但总算是聊胜于无吧,再说年代久远,历史的风雨总是无情的,岂非人力可为!
跨进园内就被扑面而来的迷人景色给吸引了,恰逢园内举行郁金香花展,那五彩缤纷,璀璨夺目的景色,让你的心情禁不住一阵激动,那里有代表富丽堂皇的黑色“夜皇后”,有代表楚楚动人的红色“荷兰小姐”,有桔红色的“金皇帝”,还有黄色的“蒙特卡罗”等,这些只能在电视电影中看到的名贵花种,如今一下子在眼前呈现,并且不是一朵、两朵,而是一大片一大片的,真是让人眼前一亮。
兴庆宫不仅是唐玄宗朝代政治中心所在,也是和他的爱纪杨玉环长期居住的地方,可是如今的亭台楼阁,长廊花池,却成了一对对青年恋人谈情说爱、留下美好回忆的地方,不知昔日的李、杨如果知道这些,该作如何感想?他们的缠绵爱情最后以悲剧收场,这些他们曾经花前月下的地方,恐怕也只能勾起他们无数的感伤吧!可如今浪漫的恋人们,却因为有了这些园林的渲染,使他们感受到生活中独有的那份温馨和芳香。
1979年为纪念日本遣唐留学生晁衡留唐1200周年,在园内南门东侧建造了阿倍仲麻吕纪念碑和纪念堂,这也正是当年的盛唐,在海内外造成深远影响的有力见证。我后来又到了太白醉卧的地方,他以手抵头,双目微闭,似乎睡得还十分酣畅。不知他还要沉醉多少年 ,一代诗仙,曾经带给人们多少豪情,多少向往,可是这个“安能摧眉折腰事权贵,使我不得开心颜”的反叛人物,却躲到这里沉睡千年。我真想唤醒他,让他睁开眼,看一看如今的天下,希望他还能继续写下不朽的盛世诗篇!
由于时间紧迫,我也没有机会探访更多的地方,但我似乎已经找到了一些东西,可以说,汉唐是我们追求的一个梦想,一个向往。但曾经的辉煌永远属于过去,而未来的历史需要当今的人们去开拓、去创造,我们毕竟不能躺在祖先的功绩上去孤芳自赏,我们更要去创造属于我们自己的辉煌。
在离开西安的火车上,音响里正播放着一首清晰明朗,奔放高亢的信天游,我的心里所有的激情仿佛得到了一次释放,这么多天的追慕、寻访,我仿佛重游了一次汉唐,我仿佛看到了当年他们的模样,累遭羁绊却依然追求张扬。但是,如今的西安人,包括整个陕西人,在这种不得不古又无法不古的氛围中,依然创造着当今的文化,相信不久的将来,在迎着西部大开发的嘹亮号角声中,他们会在脚下满是秦砖汉瓦的地方,重建一个今世的汉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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