依着光阴提篮取水日志
风掠过轩窗,吹来了夜的宁静,时光,像是一座古老的村落。白天,云水漂泊;夜晚,烟火涔寂,而我,就是那个依着光阴提篮取到水的人。
今天一大早,我就收拾好东西,踏一路春的温暖,从县城回华冲娘家。
沿着沂河大堆的水泥路一直向东,弯曲的水泥路就像是刻在大地上的五线谱。路两旁,高大粗壮的白杨树,树干笔挺俊朗,一层层略微弯曲的枝桠上,那一抹抹鹅黄色的嫩叶,仿佛是春姑娘一夜之间化上的彩色眼影,不时有几只小鸟在叶子里“叽叽喳喳”唱着春天的歌;大树下,那一片片、一丛丛的野油菜花,金黄金黄的,煞是好看。不知不觉进入河趟,“水漫桥”两侧,是一望无边的麦田,那麦苗就像是大地的精灵,郁郁葱葱,充满生机与希望。麦田北边的大沂河,清澈的河水在缓缓地流淌着,养鹅人荡起欢快的船,留下一串串歌声。
一路上,我想着村庄,想着父母,想着我家门前的那棵大树,想着村子里给过我温暖的人,不知不觉车就停在了家门口。
家门口的大场上,堆满了父亲收集来的各种各样的树皮,这几年,父亲帮弟弟以收树皮做小生意为生。那些树皮堆积的很高,像一座座小山,父亲正站“山顶”上干活,父亲一听到我们的声音,就提着草叉从小山上走下来,破旧的衣裳,裤脚和鞋子早已湿透,苍白的头发,在阳光下那样刺眼,也刺痛着我的心:父亲老了!他笑着走过来,高兴地喊着我的小名,抱了抱我的女儿,又抱了抱我的.儿子,亲了又亲,疼了又疼,告诉我们,母亲正在屋里做好吃的。然后又去干活了。
进屋一看,母亲正在包饺子,是我最喜欢吃的荠菜肉馅。我连忙放下东西,洗手来帮忙。和小时候一样,我擀饺子皮,母亲包饺子。母亲一边包,一边和我说着家长里短,母亲对我说:“我和你大一天天都老了,帮不上你们什么忙了,你是家里的老大,一定要有老大的样要带好头,安心工作,教育好孩子,好好生活,这样我们都和你大就能放心了……”我听了,心里很不是滋味,我忙说:“你们哪里老了?放心吧,最少还要再过三十年呢!”母亲笑了,说那就成老妖怪了!我说不会不会,母亲听了,又笑了。
吃过午饭,父亲陪母亲去祭祖,让我看好家。
门口大场上,一辆货车刚刚装完货才走,遗落下的碎树皮,满场都是,乱七八糟的地躺着,就像一具具僵尸,看着很不舒服。
于是,我就拿起工具打扫起来。我先是用草叉叉,不好弄,换成钽木推成堆,那钽木本身就很笨重,每推一次,我都弯着腰,铆足了劲,使出浑身的力气,没几次下来,就累的满头大汗。路过我家门口的大娘对我说:“小元,你就想弄的?好不容易回来一次,好好歇歇,等你大回来收拾就是了。”我笑笑不作回答,心里想,我做一次就感觉这么累,而年迈的父亲,日复一日,面复一年,他长期劳作,那又该多累啊?只是从来不说罢了!我脱下外套,换上母亲的平底鞋,推开小推车,用铁锨把一堆堆的碎树皮铲起,放车上,在推到大树皮堆上倒下来,一个半小时后,当我用扫帚把场地打扫地干干净净时,父母亲回来了,他们先是一愣,不相信是我干的,但看到我满头大汗、浑身碎木屑的样子,他们笑了,幸福地说夸我长大了,懂事了……
夕阳西下,晚霞映在父母亲的脸上,像两朵红花。告别父母,在回来的路上,我想着父母的笑容,仔细揣摩父母亲的话,快要四十岁的我,今天被父母亲夸长大了,可想而知,以前的我做得是多么不好!
“树欲静而风不止,子欲孝而亲不待”,此时此刻,我很感动,感动自己在生命的长河里,提着篮子打到水一一父母健在,我一切都还来得及去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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