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非子》喻老第二十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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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韩非子》喻老第二十一

时间:2023-08-28 09:22:32 兴亮 法家 我要投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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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韩非子》喻老第二十一

  在学习中,大家都经常接触到文言文吧?文言文是中国古代的书面语言,是现代汉语的源头。相信很多人都在为看懂文言文发愁,以下是小编精心整理的《韩非子》喻老第二十一,供大家参考借鉴,希望可以帮助到有需要的朋友。

  原文

  天下有道,无急患,则曰静,遽传不用。

  故曰:“却走马以粪。”

  天下无道,攻击不休,相守数年不已,甲胄生虮虱,燕雀处帷幄,而兵不归。

  故曰:“戎马生于郊。”

  翟人有献丰狐、玄豹之皮于晋文公。

  文公受客皮而叹曰:“此以皮之美自为罪。”

  夫治国者以名号为罪,徐偃王是也;以城与地为罪,虞、虢是也。

  故曰:“罪莫大于可欲。”

  智伯兼范、中行而攻赵不已,韩、魏反之,军败晋陽,身死高梁之东,遂卒被分,漆其首以为溲器。

  故曰:“祸莫大于不知足。”

  虞君欲屈产之乘与垂棘之璧,不听宫之奇,故邦亡身死。

  故曰:“咎莫惨于欲得。”

  邦以存为常,霸王其可也;身以生为常,富贵其可也。

  不以欲自害,则邦不亡,身不死。

  故曰:“知足之为足矣。”

  楚庄王既胜,狩于河雍,归而赏孙叔敖。

  孙叔敖请汉间之地,沙石之处。

  楚邦之法,禄臣再世而收地,唯孙叔敖独在。

  此不以其邦为收者,瘠也,故九世而祀不绝。

  故曰:“善建不拔,善抱不脱,子孙以其祭祀,世世不辍。”

  孙叔敖之谓也。

  制在己曰重,不离位曰静。

  重则能使轻,静则能使躁。

  故曰:“重为轻根,静为躁君。”

  故曰:“君子终日行,不离辎重也”。

  邦者,人君之辎重也。

  主父生传其邦,此离其辎重者也,故虽有代、云中之乐,超然已无赵矣。

  主父,万乘之主,而以身轻于天下。

  无势之谓轻,离位之谓躁,是以生幽而死。

  故曰:“轻则失臣,躁则失君。”

  主父之谓也。

  势重者,人君之渊也。

  君人者,势重于人臣之间,失则不可复得矣。

  简公失之于田成,晋公失之于六卿,而上亡身死。

  故曰:“鱼不可脱于深渊。”

  赏罚者,邦之利器也,在君则制臣,在臣则胜君。

  君见赏,臣则损之以为德;君见罚,臣则益之以为威。

  人君见赏,则人臣用其势;人君见罚,而人臣乘其威。

  故曰:“邦之利器,不可以示人。”

  越王入宦于吴,而观之伐齐以弊吴。

  吴兵既胜齐人于艾陵,张之于江、济,强之于黄池,故可制于五湖。

  故曰:“将欲翕之,必固张之;将欲弱之,必固强之。”

  晋献公将欲袭虞,遗之以璧马;知伯将袭仇由,遗之以广车。

  故曰:“将欲取之,必固与之。”

  起事于无形,而要大功于天下,“是谓微明”。

  处小弱而重自卑,谓“损弱胜强也。”

  有形之类,大必起于小;行久之物,族必起于少。

  故曰:“天下之难事必作于易,天下之大事必作于细。”

  是以欲制物者于其细也。

  故曰:"图难于其易也,为大于其细也。

  "千丈之堤,以蝼蚁之一穴一溃;百步之室,以突隙之烟焚。

  故曰:白圭之行堤也塞其一穴一,丈人之慎火也涂其隙,是以白圭无水难,丈人无火患。

  此皆慎易以避难,敬细以远大者也。

  扁鹊见蔡桓公,立有间。

  扁鹊曰:“君有疾在腠理,不治将恐深。”

  桓侯曰:“寡人无疾。”

  扁鹊出。

  桓侯曰:“医之好治不病以为功。”

  居十日,扁鹊复见曰:"君之病在肌肤,不治将益深。

  "桓侯不应。

  扁鹊出。

  桓侯又不悦。

  居十日,扁鹊复见曰:“君之病在肠胃,不治将益深。”

  桓侯又不应。

  扁鹊出。

  桓侯又不悦。

  居十日,扁鹊望桓侯而还走,桓侯故使人问之。

  扁鹊曰:“病在腠理,汤熨之所及也;在肌肤,针石之所及也;在肠胃,火齐之所及也;在骨髓,司命之所属,无奈何也。

  今在骨髓,臣是以无请也。”

  居五日,桓侯体痛,使人索扁鹊,已逃秦矣。

  桓侯遂死。

  故良医之治病也,攻之于腠理。

  此皆争之于小者也。

  夫事之祸福亦有腠理之地,故圣人蚤从事焉。

  昔晋公子重耳出亡,过郑,郑君不礼。

  叔瞻谏曰:“此贤公子也,君厚待之,可以积德。”

  郑君不听。

  叔瞻又谏曰:“不厚待之,不若杀之,无令有后患。”

  郑君又不听。

  及公子返晋邦,举兵伐郑,大破之,取八城焉。

  晋献公以垂棘之璧假道于虞而伐虢,大夫宫之奇谏曰:“不可。

  脣亡而齿寒,虞、虢相救,非相德也。

  今日晋灭虢,明日虞必随之亡。”

  虞君不听,受其璧而假之道。

  晋已取虢,还,反灭虞。

  此二臣者皆争于腠理者也,而二君不用也。

  然则叔瞻、宫之奇亦虞、虢之扁鹊也,而二君不听,故郑以破,虞以亡。

  故曰:“其安易持也,其未兆易谋也。”

  昔者纣为象箸而箕子怖,以为象箸必不加于土铏,必将犀玉之杯;象箸玉杯必不羹菽藿,必旄、象、豹胎;旄、象、豹胎必不衣短褐而食于茅屋之下,则锦衣九重,广室高台。

  吾畏其卒,故怖其始。

  居五年,纣为肉圃,设砲烙,登糟丘,临酒池,纣遂以亡。

  故箕子见象箸以知天下之祸。

  故曰:“见小曰明。”

  勾践入宦于吴,身执干戈为吴王洗马,故能杀夫差于姑苏。

  文王见詈于王门,颜色不变,而武王擒纣于牧野。

  故曰:“守柔曰强。”

  越王之霸也不病宦,武王之王也不病詈。

  故曰:“圣人之不病也,以其不病,是以无病也。”

  宋之鄙人得璞玉而献之子罕,子罕不受。

  鄙人曰:“此宝也,宜为君子器,不宜为细人用。”

  子罕曰:“尔以玉为宝,我以不受子玉为宝。”

  是以鄙人欲玉,而子罕不欲玉。

  故曰:“欲不欲,而不贵难得之货。”

  王寿负书而行,见徐冯于周涂。

  冯曰:“事者,为也;为生于时,知者无常事。

  书者,言也;言生于知,知者不藏书。

  今子何独负之而行?”

  于是王寿因焚其书而舞之。

  故知者不以言谈教,而慧者不以藏书箧。

  此世之所过也,而王寿复之,是学不学也。

  故曰:“学不学,复归众人之所过也。”

  夫物有常容,因乘以导之。

  因随物之容,故静则建乎德,动则顺乎道。

  宋人有为其君以象为楮叶者,三年而成。

  丰杀一茎一柯,毫芒繁泽,乱之楮叶之中而不可别也。

  此人遂以功食禄于宋邦。

  列子闻之曰:“使天地三年而成一叶,则物之有叶者寡矣。”

  故不乘天地之资而载一人之身,不随道理之数而学一人之智,此皆一叶之行也。

  故冬耕之稼,后稷不能羡也;丰年大禾,臧获不能恶也。

  以一人之力,则后稷不足;随自然,则臧获有余。

  故曰:“恃万物之自然而不敢为也。”

  空窍者,神明之户牖也。

  耳目竭于声色,精神竭于外貌,故中无主。

  中无主,则祸福虽如丘山,无从识之。

  故曰:“不出于户,可以知天下;不窥于牖,可以知天道。”

  此言神明之不离其实也。

  赵襄主学御于王子于期,俄而与于期逐,三易马而三后。

  襄主曰:“子之教我御,术未尽也?”

  对曰:“术已尽,用之则过也。

  凡御之所贵:马体安于车,人心调于马,而后可以进速致远。

  今君后则欲逮臣,先则恐逮于臣。

  夫诱道争远,非先则后也,而先后心皆在于臣,上何以调于马?此君之所以后也。”

  白公胜虑乱,罢朝,倒杖而策锐贯颐,血流至于地而不知。

  郑人闻之曰:“颐之忘,将何不忘哉!”故曰:“其出弥远者,其智弥少。”

  此言智周乎远,则所遗在近也。

  是以圣人无常行也。

  能并智,故曰:“不行而知。”

  能并视,故曰:“不见而明。”

  随时以举事,因资而立功,用万物之能而获利其上,故曰:“不为而成。”

  楚庄王莅政三年,无令发,无政为也。

  右司马御座而与王隐曰:“有鸟止南方之阜,三年不翅,不飞不鸣,嘿然无声,此为何名?”

  王曰:“三年不翅,将以长羽翼;不飞不鸣,将以观民则。

  虽无飞,飞必冲天;虽无鸣,鸣必惊人。

  子释之,不谷知之矣。”

  处半年,乃自听政。

  所废者十,所起者九,诛大臣五,举处士六,而邦大治。

  举兵诛齐,败之徐州,胜晋于河雍,合诸侯于宋,遂霸天下。

  庄王不为小害善,故有大名;不蚤见示,故有大功。

  故曰:“大器晚成,大音希声。”

  楚庄王欲伐越,杜子谏曰:“王之伐越,何也?”

  曰:“政乱兵弱。”

  庄子曰:“臣患智之如目也,能见百步之外而不能自见其睫。

  王之兵自败于秦、晋,丧地数百里,此兵之弱也。

  庄跷为盗于境内而吏不能禁,此政之乱也。

  王之弱乱,非越之下也,而欲伐越,此智之如目也。”

  王乃止。

  故知之难,不在见人,在自见。

  故曰:“自见之谓明。”

  子夏见曾子。

  曾子曰:“何肥也?”

  对曰:“战胜,故肥也。”

  曾子曰:“何谓也?”

  子夏曰:“吾入见先王之义则荣之,出见富贵之乐又荣之,两者战于胸中,未知胜负。

  今先王之义胜,故肥。”

  是以志之难也,不在胜人,在自胜也。

  故曰:“自胜之谓强。”

  周有玉版,纣令胶鬲索之,文王不予;费仲来求,因予之。

  是胶鬲贤而费仲无道也。

  周恶贤者之得志也,故予费仲。

  文王举太公于渭滨者,贵之也;而资费仲玉版者,是爱之也。

  故曰:“不贵其师,不爱其资,虽知大迷,是谓要妙。”

  译文

  天下太平,没有战争,就叫静,传递紧急公文的车马用不上。

  所以说:“歇下奔跑的马来施肥。”

  天下不太平,攻战连年不断,互相防守多年都不停止,战士的铠甲头盔都生出了虱子,燕子和麻雀都住进了营帐,而军队仍然不能返回。

  所以说:“战马在郊外生产小马驹。”

  有个狄国人向晋文公进献大狐狸和黑豹的皮。

  晋文公接受下来感叹道:“这两种动物因为它们的皮毛美丽而自己害了自己。”

  国君因为好名声而获罪,徐偃王就是这样;因为城池和土地而获罪,虞国和虢国就是这样。

  所以说:“罪过没有比可以引起欲望更大的了。”

  智伯兼并了范氏和中行氏二家仍不停地进攻赵氏,韩氏、魏氏两家反过来进攻智伯,军队在晋阳战败,智伯死在高梁东面,土地最后被赵、魏、韩三家瓜分,他的头盖骨被涂上漆当了饮器。

  所以说:“祸患没有比不知足更大的了。”

  虞国的君主想要得到晋国屈地产的良马和垂棘产的璧玉,不听从宫之奇的劝谏,所以他国家灭亡而自己失去生命。

  所以说:“过失没有比贪欲更惨痛的了。”

  国家以生存为根本,保存生存成为霸王也是可能的;身体以有生命为根本,保持生命实现富贵也是可能的。

  不用贪欲来祸害自己,那么国家就不会灭亡,身体就不会死亡。

  所以说:“知道满足才是真正的满足。”

  楚庄王已经取胜,在河雍打败晋国,回来后赏赐孙叔敖。

  孙叔敖请求汉水附近的贫瘠土地。

  楚国的法制规定,官吏的封地到第二代就收回,可只有孙叔敖的封地仍旧存在。

  这块封地不被楚国收回的原因,是因为它贫瘠,所以孙叔敖的后代好多代仍旧享有这块土地。

  所以说:“善于建立的不能被拔掉,善于抱持的脱不开,子孙因此世代祭祀而不中断。”

  说的就是孙叔敖这样的。

  控制在自己手中就称为重,不离开君位叫做静。

  君权重就能役使权位轻的臣下,君主静就能驱使浮躁的群臣。

  所以说:“重是轻的根本,静是躁的主宰。”所以说:“君子整天走路,离不开载着行李的车子。”

  国家,是君主的辎重。

  赵武灵王活着时就把国家传给了儿子,这是走路而离开了他的辎重,所以他虽然有代郡、云中的快乐,却轻飘飘地失掉了赵国。

  赵武灵王是大国的君主,却使自己被天下人看轻。

  没有权势就叫轻,离开了君位就叫躁,因此他活着被囚禁饿死。

  所以说:“位轻就会失去臣子,浮躁就会失去君位。”

  说的就是赵武灵王这样的君主。

  权势是君主这条鱼儿的深潭。

  君主,一旦权势落到了臣子的手中,失去了就不可能再得到了。

  齐简公在田成子手中丢失了权势,晋国的君主在六卿那里丢失了权势,结果国破身死。

  所以说:“鱼儿不可以离开深潭。”赏罚是国家的锐利武器,掌握在君主手里就能制服臣子,掌握在臣子手里就会压倒君主。

  君主显露赏赐的意愿,臣子就会减少一部分去显示自己的恩德;君主显露出惩罚的计划,臣子就会增加一部分以显示自己的威势。

  所以说:“国家的锐利武器不能显露给别人看。”

  越王勾践到吴国去做吴王的奴仆,示意吴王攻打齐国以削弱吴国。

  吴国军队已在艾陵战胜了齐国,势力扩张到长江、济水流域,又在黄池地方逞强,因此越国可以在太湖地区制服吴国。

  所以说;“将要缩小它,必须暂且先扩张它;将要削弱它,必须暂且先让它强大一下。”

  晋献公准备袭取虞国,先赠给虞君璧玉和宝马;智伯将要袭取仇由,先赠给对方一辆大车。

  所以说:“要想夺取它,必须暂且先给予它。”

  不露形迹中开始行动,设法在天下求得大功,“这就叫做微妙的明智”。

  处在弱小的位.置而能注重自己谦卑克制,这就叫做“柔弱胜刚强”。

  有形体的东西,大的一定由小的发展而来;经历长久的事物,数量众多一定由数量少发展而来。

  所以说:“天下的难事一定开始于简易,天下的大事一定开始于细微。”

  因此就要在事物细小的时候想办法制服它。

  所以说:“解决困难的问题要从简单的地方开始,做大事要从细小的地方做起。”

  千丈的长堤,会因为蝼蚁的洞穴而崩溃;百尺的房屋,会因为烟囱的缝隙而焚毁。所以说:“白圭巡行太堤要堵塞蝼蚁的小洞,老年人防范火灾要用泥涂封好烟囱上的缝隙。

  因而在白圭的治理下没有水患,在老年人防范下没有火灾。”

  这些都是因为谨慎地对待容易的事以避免困难的事,郑重对待细小的漏洞以远离大的灾祸。扁鹊去拜见蔡桓侯,站了一会儿。

  扁鹊对蔡桓侯说:“君主您有病在表皮里,不治就会加深。”

  蔡桓侯说:“我没有病。”扁鹊出去了。蔡桓侯说:“医生喜欢给没有病的人治病来作为自己的功劳。”

  过了十天,扁鹊又来拜见说:“您的病在肌肤里,不治恐怕会深入体内。”

  蔡桓侯不答应。

  扁鹊出去。

  蔡桓侯又不高兴。

  过了十天,扁鹊又来拜见说:“您的病到了肠胃,不治还将会加深。”

  蔡桓侯又不答应。扁鹊出去了。蔡桓侯又不高兴。

  过了十天,扁鹊望见蔡桓侯扭头就跑,蔡桓侯派人来问扁鹊原因。

  扁鹊说:‘疾病在表皮里,可以用汤药熏洗;在肌肤里,可用针石治疗到;在肠胃,可以用清热去火的汤药治疗到;在骨髓间,那是属于掌管生命的神的领地,医生是无可奈何了。现在桓侯的病已到了骨髓,我因此就不再请求了。”

  过了五天,蔡桓侯身体疼痛得厉害,派人去找扁鹊,扁鹊巳逃到秦国去了。

  蔡桓侯最后病死了。

  因此良医给人治病,选择病在表皮的时候开始治。

  这都是在问题处于萌芽状态就争取解决。

  事情的祸福也有处于表皮的时候,所以圣人尽早地处理它。

  从前晋国的公子重耳出国流亡,经过郑国,郑国国君对他不礼貌。

  叔瞻进谏说:“这是一-位贤德的公子,君主您应厚礼招待他,可以借此积下您的恩德。”

  郑国的国君不听从。

  叔瞻又进谏说:“您不能厚礼接待他,不如把他杀了,不要留有后患。”

  郑国的国君也不听从。

  等到晋国的公子回到晋国做了国君,发兵来讨伐郑国,把郑国打得大败,夺取了郑国八座城池。

  晋献公用垂棘产的璧玉向虞国借道去进攻虢国,虞国的大夫宫之奇向虞君进谏

  说:“不行。嘴唇没有了,牙齿会觉得寒冷,现在.虞国和虢国相互救助,不是互相施受恩德。如果今天晋国消灭了虢国,明天一定会随之灭掉虞国。”

  虞国的国君不听从,接受了晋国的璧玉而借给晋国道路。晋国已夺取了虢国,返回后,又转过来灭掉了虞国。

  这两位进谏的臣子都是在事物处在萌芽状态去据理力争,但郑国的虞国的国君却不能采用他们的建议。

  这样看来叔瞻、宫之奇也就是虞国和郑国的扁鹊,而郑国和虞国的国君不听从他们的意见,因此郑国被打败,虞国被消灭。

  所以说:“当事情安定时还容易维持,当事情的征兆没有显露时还容易想办法。”

  从前商纣王制作象牙筷子使箕子恐惧,认为象牙筷子一定不会用在粗陋的盛汤陶罐里,一定要用犀牛和玉做的杯子;

  象牙筷子和玉制的杯子一定不会来吃豆类叶子熬出的浓汤,一定要用来品尝旄牛、大象和豹的幼体;品尝旄牛、象和豹的幼体一定不会穿着短小的粗布衣裳在茅草屋下进食,那么就会要求穿多层的华美丝衣,住大厦高楼。

  我害怕出现这样的结果,所以对他的开端感到恐惧。

  过了五年,商纣王建起了挂满肉的园林,设置了烤肉用的炮烙,登.上酒糟堆成的山丘,靠着蓄酒的池子,商纣王最终因此灭亡。

  所以箕子看到象牙筷子因而知道天下的灾祸。

  所以说:“看到事物的萌芽状态叫做明。”

  勾践到吴国去服贱役,手执兵器做吴王夫差的马前卒,因此能在吴国的国都姑苏城杀死夫差。

  周文王在商纣王的用玉装饰的门前挨骂,脸色没有任何改变,周武王则在牧野活捉了商纣王。

  所以说:“保守柔弱才叫刚强。”

  越王勾践成就霸业不以做奴仆为苦恼,周武王据有天下不以当初父亲被骂为苦恼。

  所以说:“圣人之所以不苦恼,因为他不把那些事看成是苦恼的,所以他不苦恼。”

  宋国有个乡下人得到了一块璞玉将它献给子罕,子罕不肯接受。

  乡下人说:“这是件宝物,应该成为君子的饰物,不应该为小人使用。”

  子罕说:“你把宝玉当成宝物,我把不接受你的宝玉当成宝物。”

  这是因为.乡下人想得到玉,而子罕不想要玉。

  所以说:“把没有欲望当成欲望,不看重难得的财物。

  王寿背着书行走,在大路上遇到了徐冯。

  徐冯说:“事情,是人为的;而办事的行动产生于当时的需要,聪明的人做事没有固定不变的模式。

  书籍,是记载人的言论的;言论生于智慧,因此聪明的人不收藏古籍。现在你为什么偏要背着书走路呢?”

  于是王寿就听他的话焚烧了自己的书扬掉书的灰烬。

  所以有智慧的人不用空言说教,而聪明的人用不着藏书的小箱子。

  不言教、不藏书是众人都指责的错误,而王寿现在却重复这样的过错,这是把不学习书本.上的记载当成学习。

  所以说:“把不学习作为学习,是回到众所指责的错误上去。”

  事物有自己固有的形态,可以凭借这种形态加以引导。

  因为顺着万物的固有形态,所以静止的时候不失事物的本性,运动的时候能顺应事物的法则。

  宋国有个用象牙为君主雕刻楮叶的人,三年才雕成。

  雕刻而成的叶子的宽狭和上面的筋脉,微毛和细芒色泽丰富,混杂在真的褚叶中间人们难以分别。

  这个人最终因为雕刻楮叶有功在宋国享受俸禄。

  列子听说这件事后说:“让自然界三年生成一片叶子,那植物有叶子的就很少了。”

  因此不依据大自然提供的条件而凭个人的本领来行事,不顺应自然界的法则而表现一个人的智巧,这都是用三年雕出一片楮叶的行为。

  因而冬天耕种的庄稼,后稷不能使它多产;丰收之年长出很好的谷物,奴婢也不能叫它枯败。

  凭一个人的力量,那么后稷不能使它丰足;顺应自然法则,那么奴婢也能获得丰产。

  所以说:“依照万物的自然法则行事而不敢勉强去做。”

  人的五官等孔穴,是精神的门窗。

  耳目的能力被声色所耗尽,精神被外貌所耗尽,因此心中就没有了主宰。

  心中失去了主宰,那么祸福即使如山丘一样大,也没有办法认识它。

  所以说:“不出门,就可以知道天下的事情;不从窗户向外看,就可以知道自然变化的法则。”

  这是说精神离不开其实质。

  赵襄子向王子于期学习驾御车马,不久就和于期比赛驾车,三次和王子于期交换了马匹仍然落后。

  赵襄子说:“你教我驾车,技术还没有完全教给我吗?”

  于期回答说:“技术已经完全教给你了,但你在运用上却有错误。

  凡是驾车所要注意的:在于让马的身体安稳于车子,人的注意力和马的动作协调,然后才可以快速奔跑到达远方。

  现在你跑在后面了就想赶上我,跑在前面了又怕被我赶上。

  引导马在路上作远程赛跑,不是跑在前面,就是跑在后面,而你跑在前面与跑在后面注意力都在我身上,还哪有心思来调马?

  这就是你落后的原因。”

  白公胜考虑作.乱,散朝回来,倒拿着马鞭结果马鞭的尖针刺穿了脸颊,血流到了地上他也不知道。

  郑国人听了以后说:“脸颊都忘记了,还有什么不能忘记呢?”

  所以说:“走得愈远,知道得愈少。”这是说人们的智虑全都围绕着远事在转,就会丢弃近处的事。

  因此圣人没有固定不变的行动。

  远处的事和近处的事能同时考虑周到,所以说:“不行动就明白了。”

  远处的事和近处的事能同时看明白,所以说:“不看就明白了。”

  随着适当的时机办事,依靠客观条件立功,利用万物的特性而在上面获利,所以说:“不用去做而能成功。”

  楚庄公执政三年,没有发布任何命令,没有实施任何行政措施。

  右司马侍候在王座旁边用隐语向楚庄王说:“有只鸟栖息在南方的山丘上,三年来从不展翅,不飞翔也不鸣叫,默默无声,这是怎么讲?”

  楚庄王说:“这只鸟三年不展翅,是想借此生长羽翼;不飞翔也不鸣叫,是要借此观察民众的态度。

  虽然它现在不飞翔,一旦飞翔就直冲云天;虽然它现在不鸣叫,一旦鸣叫就会惊动众人。

  你放心吧,我已经明白了你的意思。”

  过了半年,楚庄王便亲自处理政事。

  他废止的事情有十件,他举办的事情有九件,诛杀了五位大臣,提拔了六位隐居的读书人,而楚国因此治理得很好。

  他兴兵讨伐齐国,在徐州打败了齐国的军队,在河雍,战胜了晋国,在宋国会合诸侯,于是称霸天下。

  楚庄王不因小事妨害自己的长处,所以有大名声;不预先表露出自己的才能,因此能建立大功。

  所以说“重大的器物最后才制成,宏伟的乐章不轻易发出声响。”

  楚庄王准备进攻越国,杜子劝谏说:“大王您要讨伐越国,这是为什么?”

  楚庄王说:“因为越国政治混乱而军队弱小。”

  杜子说:“我愚昧地替.大王担忧。

  人的智慧就如眼睛,能看到百步以外但却不能看到自己的眼睫毛。

  大王自己的军队被秦国和晋国打败,丧失了数百里的土地,这是军队弱小的表现;庄跻在楚国境内作乱而楚国的官吏不能禁止,这是政治混乱的表现。

  大王您国内的混乱弱小不在越国之下,但却想要进攻越国,这说明您的智慧如同眼睛一样。”

  楚庄王便停止了他的计划。因此认识事物的困难,不在于看清别人,而在于看清自己。

  所以说:“能自己认识自己才叫明察。”

  子夏遇见曾参。曾参说:“你怎么变肥胖了?”

  子夏回答说:“打仗打胜了,所以肥胖了。”

  曾参说:“这是什么意思?”

  子夏说:“我在家里学习时看见前代圣王的义理,心中很敬仰;出门看到荣华富贵的快乐场面,心中又很美慕。

  这两种态度在胸中交战,不知谁胜谁负,因此消瘦。

  现在先前圣贤的道理获胜了,因而肥胖了。”

  所以说一个人立志的困难,不在胜过别人,而在战胜自己。

  所以说:“能战胜自我就叫强。”

  周文王有一块玉版,商纣王派胶鬲来索求,周文王不给;商纣王又派费仲来索求,就给了他。

  因为胶鬲是位贤臣而费仲是个奸佞之人。

  周文王不希望商朝贤德的人得志,因此就给了费仲。

  周文王把渭水边的姜太公提拔起来,是尊重他;而把玉版交给费仲,是想资助他这样的奸佞得志而扰乱商朝。

  所以说:“假如不尊重他的老师,不爱惜可以利用的条件,虽然聪明,却是大糊涂,这就叫做奥妙。’

  作者简介

  韩非(约公元前280年—公元前233年),战国末期韩国(河南新郑)人,出身于贵族世家。他和秦始皇的宰相李斯都是荀况的学生,是秦王朝统一全国前法家思想的集大成者。他曾建议韩王采用法家主张,实行变法以图自强,但未被采纳。后来韩非的著作如《孤愤》、《五蠹》等传到秦国,秦始皇读后十分欣赏韩非的才识,说:“寡人得见此人与之游,死不恨矣。”(《史记·老子韩非列传》)为此秦始皇使用兵力威逼韩国,韩王命韩非出使秦国。韩非到秦后,不久遭到李斯的陷害,在狱中服毒而死。但韩非的政治主张却为秦始皇所实践。韩非思想主要保留在《韩非子》一书中。

  韩非生活于战国末期,这时期经历了春秋以来约300年的战争动乱局面,结束了奴隶制的统治,封建主义的经济基础已经巩固,封建主义的上层建筑也初步确立。要求出现一个统一的安定发展的政治局势,成为全国人民一致的愿望。韩非的哲学就是这一伟大历史转折时期的产物。他总结了法家在长期变法实践中的经验和教训,继承了苟况的唯物主义哲学路线,改造了《老子》的哲学,为建立统一中央集权封建国家提供了系统的世界观、认识论和社会历史观。

  韩非的著作,是他逝世后,后人辑集而成的。据《汉书·艺文志》著录《韩子》五十五篇,《隋书·经籍志》著录二十卷,张守节《史记正义》引阮孝绪《七录》(或以为刘向《七录》)也说“《韩子》二十卷。”篇数、卷数皆与今本相符,可见今本并无残缺。自汉而后,《韩非子》版本渐多,其中陈奇猷《韩非子集释》尤为校注详赡,考订精确,取舍严谨;梁启雄的《韩子浅解》尤为简明扼要,深入浅出,功力深厚。

  作者思想

  《韩非子·喻老·第二十一》选自《韩非子》

  韩非虽死,但他的思想却在秦始皇、李斯手上得到了实施。韩非著作吸收了儒、墨、道诸家的一些观点,以法治思想为中心。他总结了前期法家的经验,形成了以法为中心的法、术、势相结合的政治思想体系,被称为法家之集大成者。

  韩非着重总结了商鞅、申不害和慎到的思想,把商鞅的法、申不害的术和慎到的势融为一本。他推崇商鞅和申不害,同时指出,申商学说的最大缺点是没有把法与术结合起来,其次,申、商学说的第二大缺点在于“未尽”,“申子未尽于术,商君未尽于法”。(《韩非子 定法》)韩非按照自己的观点,论述了术 法的内容以及二者的关系,他认为,国家图治,就要求君主要善用权术,同时臣下必须遵法。同申不害相比,韩非的“术”主要在“术以知奸”方面有了发展。他认为,国君对臣下,不能太信任,还要“审合刑名”。在法的方面,韩非特别强调了“以刑止刑”思想,强调“严刑” “重罚”。

  尤可称道的是,韩非第一次明确提出了“法不阿贵”的思想,主张“刑过不避大臣,赏善不遗匹夫”。这是对中国法制思想的重大贡献,对于清除贵族特权、维护法律尊严,产生了积极的影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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