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味里的雪糕散文
按说温室效应导致的全球变暖现在是有增无减,但在我的印象里,以往的春节似乎比这几年还要暖和些,因为那时的正月里,我几乎天天出去卖雪糕。
上个世纪九十年代读大学的费用虽然还不是很高,但仍然让羸弱的父母承受不起。每年放了寒假,我很少走亲访友,和家人一起扫厦、蒸馍、炸麻花,忙忙碌碌就到了年尾。除夕那天,我便去龙居镇上的拖拉机站,拖拉机站是以前的名字,当时早已倒闭,房屋出租,临公路的门面有一家雪糕批发店。我在那里取了一个能绑在自行车后座上的木制雪糕箱带回家里,并和店主约好第二天取货的时间。
大年初一一早,吃完母亲煮的热气腾腾的饺子,我骑上自行车就直奔雪糕店,因为“竞争对手”不少,稍微去迟点就可能品类不全。乡镇上批发的雪糕档次都不是很高,所以本钱也不会很多,心理上不会有太多的负担。记忆中那时候的天气基本上不错,也许是走村串巷,不停跑路的缘故,到了中午我还觉得有点热,加上小孩子口袋里都有的是钱,过年的好吃的早已吃腻想换个口味的原因,雪糕卖起来还算顺利。只是偶尔有不愿意给孩子买的妇女一边训斥着小孩,一边嘟囔:“挣钱也不看什么时候。大年初一都跑出来,真是的!”碰到这种情况,我便推着车子默默走开。不买就不买了,何必说这种话,一年只有这么一天,谁不希望能守着家人团团圆圆过个年呢?
下午一、两点,家家户户便陆陆续续飘出了酽酽的饭菜香,大街小巷的人们登时少了许多。雪糕这时候也往往卖得差不多了,但是越少也越不好卖了,我只能多转上几个地方,哪怕便宜点都尽量把它们打发出去。个别因为变软实在卖不出去的,我便犒劳我自己,叫喊了一天,口干舌也燥。
回到家里,一般是三、四点,母亲把午饭一直热着在等我。我把装钱的布袋子递给母亲,坐到饭桌前说着一天的各种见闻,母亲则飞快地给我端菜舀饭。有一次我因为口渴至极着急要喝母亲端上的汤时,有一滴水珠落进了碗里,我抬头看,竟发现母亲的眼睛潮潮的,那是母亲的泪!
当时我并没有想很多,因为那时基本上每天都能挣十几块钱,到开学时大约能有二百多块钱收入,加上每学期学校发的220块钱补助,车费和一学期的生活费就有保证了,每天的.心情其实是很愉悦的。十几年后的今天,回想那时过年的滋味,母亲做的饭菜每次都是被饥饿的我狼吞虎咽,没有时间品尝其中的香甜,唯一不能忘怀的,是卖罢雪糕归来,在爆竹声稀人散尽的村路上,我自行车大撒手飞奔,一边默数着今天能挣的钱数,一边舔着已经软化的雪糕,冰冰凉凉,酸酸甜甜,那一番滋味,植根在我的心里,悠长而隽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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