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只想送您最后一程散文
我知道,人总有一死,天下没有不散的宴席。可是,大娘,我只是想送你最后一程。
我不知道幽冥之路有多远,也不知道另一个世界到底如何,我只求,您会卸掉所有的痛苦,与曾经的亲人们重逢。
我知道,我再也听不到您对我毫无罅隙的亲密话语,再也看不到您亲热中满含天真的面容;我知道,那是您唯独对于我这个不是女儿的人所展示出的一个母亲的坦直和亲切,您是那么渴望亲情,渴望真诚,更渴望被关爱,被理解。
我不会甜言蜜语,不会阿谀奉承,我只会,在悲哀的时候无声流泪,在心痛的时候用文字书情。
我没有在您最后离开这个世界的时候与您告别,我再也不能面对面与您谈笑风生,再也不能与您手握手传递温情,再也听不到您对我大声的呼唤……
那么,就让我这几个小文字,陪您上路吧。希望这样,您就不会寂寞,希望我的悲哀,变成一缕祥和的风,托着您的灵魂,飞向天堂。
昨天下午,表姐来邀我去陪她听太平洋保险演讲,期间偶然问一句:“你知道咱嫂子她娘去世了吗?”
听此言我瞬间大脑短路,震惊之下,带着骇然的表情结结巴巴地明知故问:“你说啥?你说谁去世了?”
表姐似乎比我还惊诧:“咋回事?你是真不知道啊?!”
“我咋会知道?那,那个,大娘她,我上次回家还跟她说话,身体还是那样,挺好的呀。这怎么就,咋那么快啊?”
“其实也在医院里住了半月,后来转到单县医院,呆了四天就不行了。”
“一开始在哪个医院?”
“咱县城中医院。”
“我的天,我的天……”中医院就在我居住的县城,可我却没能去探望!思绪混乱的我无法容忍自己的失误,也无法解释自己的失误。这几天,我浑浑噩噩地陷在自己的负面情绪里,几乎不能自拔。
“这就是你公婆的不对了,他们怎么不跟你说一声呢?”
“就是啊,不知道他们怎么想的。也许以为我不在家……”我忽然想到可以打电话,可是,我哑然了,我的手机刚刚换了手机号,十多天了,我只是通知了老公和女儿及小弟,其余谁也没有通知。因为我觉得有事我会给他们打电话,却偏偏忘了他们也会有事的。
“啥时候的事?”我惴惴不安地问表姐。
“昨天才刚刚出殡。”
“啊,那你怎么不早一天来……”我又一次张大嘴巴,睁大眼睛,做无谓的辩解。
“还说呢,也不知道你都成天在家干啥,给你打电话也打不通,你那电话怎么了?”
“我,我……”我真是无地自容:“可能是欠费了吧。”
“你说你这个红梅,唉,真拿你没办法。”
我知道自己犯了不可弥补的错,说什么都是无用,手机换号,居然连表姐和表哥,以及舅舅都没有告诉。
昨晚几乎一夜未眠,眼前总是浮现大娘的音容笑貌,心里一阵阵酸涩。
说起来,我与大娘是连着亲戚的,她的丧事,我应该凑一份礼钱的。
表嫂是我的媒人,二十五年前,她操心介绍我嫁到谢堰口,她的娘家,我的`老公与她是远门堂姐弟关系,所以,我对她的称呼,总来都是含含糊糊,有时候称嫂子,有时候称姐姐,大家也都是哈哈一笑。
表嫂的母亲,也就是刚刚去世的大娘,一直待我很好,从不见外。我离娘家远,也生性不会耍心眼,从直觉感觉出,大娘对我是真的亲。
大娘年轻时候就因为劳累落下了关节炎的毛病,随着年龄的增长,愈加严重,虽然一直没有中断治疗,但是,到了老年,她的腿还是逐渐萎缩,几乎不能站立行走。每每出门,都是蹬着一辆很小的三轮车,带着双拐,小板凳,去人群或者牌场里。
与大娘拉家常,她总会问及我的母亲,我的舅舅和舅母,我的公公婆婆等一些老人的事情,谈起他们那一代人的辛苦经历,和那个时代人们拉扯一大群孩子的不易。在我女儿小的时候,我总会抱着女儿去她家里与她说话,而她那时候是极忙碌的人,因为她那时候还有一个小女儿没有大学毕业。
其实大娘也算是幸福的,两个女儿极其孝顺,也有钱和条件孝顺父母。比起一般的农村老人,大娘是自豪的,她总会在大街上炫耀自己的幸福,让人们羡慕。老年的她,以此在安慰自己吧,因为我上一次回家,在大街上遇见她,与她谈及表嫂时,她的话语里流露出些许的失望和无奈:“唉,你姐姐在这里就住了两天,她那个小孙子哭闹着要回家,她就又回成都了,唉,都忘了她娘是如何把她拉扯大的了,如今娘老了,忘了娘了,不要娘了……”
我知道她并没有埋怨自己女儿的意思,她是知道自己就快要离开了,冥冥中,她预感到自己与女儿在一起的时间不多了,她多想在自己人生的最后一段时间里,与亲人们一起度过,因为她是那么的爱她们每一个人!
也许是上天的安排吧,多年未回家的小女儿竟然也在今年的中秋节回家了。那是我中秋回家的时候,在大街上遇到他们,看着坐在汽车里的大娘脸上,满满的都是幸福,如今想起来,我真是感谢上帝!
其实,行动不便的大娘一直是在两个女儿家里轮流住着,但是,晚年,她却总想回自己的家,叶落归根,是骨子里的念想,每个人,都是这样的吧。
真,是大娘留给我的最真实的感觉;善,是大娘留在这个世界上最大的财富。
她似乎不会隐藏自己,喜怒哀乐,都会毫无遮掩地表现出来,通过语言,行动,有时候很直接。也许因此,她曾与儿媳妇们关系紧张。但是,她爱着所有的孩子们,四个儿子,两个女儿,以及孙子辈的,无不渗透着她的心血,她的慈爱。
善良的天性,让她赢得了村里人老老少少的敬重。
几年前,大娘的第三个儿子在工地上从高处坠落,白发人送黑发人,让垂暮之年的大娘心痛到何种程度,我不敢想象。
天下没有不散的宴席,笙歌声中,大娘离去了,可惜,我连笙歌也没有听到。
夜,渐渐地深了,儿子均匀的呼吸间隙不时发出梦呓般的声音,让我觉得他正在少年的梦里驰骋;隔壁的电视机也停止了嘈杂,院子里大公鸡猛然一声高亢的宏音,告诉我应该入梦了。
迷蒙中,似乎去世的大娘在远方向我微笑,她没有架着双拐,直直地站在那儿,一身崭新的装束,似乎很年轻很有活力的样子,完全不似耄耋的老人。
我不由自主地向她奔过去,虽然知道她已经不属于这个世界,但是,我总是觉得,我们之间,应该还有没说完的话。
很奇怪,我朝着大娘飞被,觉得自己已经用了最大的速度,但是,我和大娘之间的距离却是保持不变,她好像在后退着,渐渐远离我。
我愈发着急,出了一身的汗,想大声喊叫,让大娘停下等等我,但是,却怎么也喊不出声音来。
“您老婆婆的腿!把虎头小红梅,别追我了。我知道你没来看我心里过意不去,没事,我不责怪你,您大娘我不是那样小心眼的人。你听好了,好好供孩子上学,让他考上一个好大学,你就等着享福吧。我走啦,家里也没啥让我担心的,你啥也别怕,小波是个实诚人,对你是真好。你们俩以后的日子比谁都强。您老公公老婆婆身体也不好,好好孝顺他们,别和老人计较……”
声音越来越微弱,大娘的面容也越来越模糊,渐渐地,隐没在一片黑暗中。
我徒然地伸着双臂,张着大嘴,保持着一个想追又想拉住的姿势,眼看黑暗吞没了大娘的身影,在极度焦急的情形下,我“啊!”的一声尖叫,从床上忽地坐起,满脸满身汗水,气喘吁吁,眼前是现实世界的黑夜,好像,大娘就是被这黑夜掩埋了。是的,我忽然清醒过来,大娘已经不在了,她,她,她是化为了灰尘,在天空飘飞,还是在深深的地下长眠?无论如何,我,都不会再看到她了!
不会再听她亲热地叫我“您老婆婆的腿”,不会再听她老远就喊我“小红梅”,不会再握住她廋骨嶙峋的双手,不会再被她一次次请我去她家里吃饭……
泪水刷刷地流满我的脸颊,我嚎啕大哭:大娘,此生,我没有为您尽过一个女儿的义务,您却一直把我当女儿一样疼爱;在您最需要亲情关爱的时候,我却没能及时出现,只能在您离去的身后,用泪水洗刷自己的忏悔。你我在这个世界上的缘分,怎会是这样的浅薄?噢,不,应该是怎样的厚重!
是您让我懂得了如何爱,如何付出,如何不计回报;是您让我领悟到做人应该大度,应该无私,应该担当,更应该豁达;是您让我学会如何做一位母亲,慈爱的同时,默默地关注,包容孩子们的一切,把自己的痛苦,含笑咽下,把儿女们的成绩和孝顺,变成最鲜亮的花朵,别在胸前,因为那是一个母亲最大骄傲。
大娘,我深知,您理解我,所以一直拿我当自己的亲人对待。您是我的亲人,在我心底里,其实早就把您当成亲人了,也只有亲人的离去,才能牵出痛心的泪水。
大娘,您走了,我没有在您的灵前跪拜,哭送,没有为您头扎白绫,身穿孝衣,就让我用这篇文字,和着两行热泪,祭奠您的在天之灵,一路走好,天堂一定有您的席位,就像我的心中,永远有您慈爱的面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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