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是故乡明散文
许久未曾回到故乡,许久不见故乡萤火飞扬的月夜。只是,有时在梦里,忽而梦见,尚未翻新的老房子,退落的墙壁,母亲亲切的笑容,父亲侍弄蜂巢的影子,清晰可见。
一个人,居无定所,往往容易给人感觉上的错误。一觉醒来,即开始迷糊了。分不清,这仰卧的地方,是否足够安静的存放苏醒的灵魂。是大地变成了过客,还是心在流浪。
小时候,几十户人家,靠山而居,热不起闹来,农家人白日劳碌辛苦,天一黑,随即关上房门,除去窜个门子,往往皆然是围着火塘,一家人说好几段闲话,谈不上多少时间,在大人不断的哈欠声里,熄灭灯火。一刹那的时间,整片村庄又回到自然的怀里,几条不眠的狗,闹不出什么动静,只得伏在门口,望一望深邃的夜空,看垂不下几颗星斗,安分的梦去了。
父亲,却是例外。每逢活儿受得早,又没杂事烦身,晚饭之余,总是拖着他那条沉重的腿,一步一步,走上屋檐。在布满故事的房顶上,那么一坐,远方便成了他眼中的风景。老的村庄,家家户户,几乎挨着、紧着,活泼一点的孩子,从村的上头一跳一跳,跳到村寨的下方,绝非难事。胆小的母亲们,还要在自家门口,把嗓门拉扯到最大,提高分贝,骂孩子,说不敢如此调皮,掉下去不好。
然而,那时的我,断然是不懂的。不懂,偶尔还要打趣,说是吃饱了没事干。母亲总嫌爸不干事,上去显摆自己不太标准的身材。我曾凝心父亲要生气,因此而惶惶不可终日,怕事儿闹大,父母要离婚。此时,父亲是完全装聋的,母亲的训导半个字儿,也没有听进去。
一会儿,月亮出来了。起初,微微的亮光,在村头的万年青树上打盹,恨不得一夜不走。田野里的水,散发一丝丝的蒸汽,那是白日里的太阳,余下的温暖。放养的鸭群,偶尔在月光上,吞下一个完整的月,久而久之,知道只是虚影,别起脖子,安心的卧在水面上休息了。村头晃动的竹影,好似画上枯瘦的笔痕,唯独偶尔从这儿闪到那里,吓唬几个胆小的路人。
父亲,此时是不说话的,像一蹲静坐的雕像,时不时弹飞几只闹事的蚊子,又收回眼神,向着远处的青峰眺望。那挺拔的山,不见得也多好看,只是高了一点,险了一些。不过,故事还是有的。
若遇着一年不下雨,全村健壮,便要敲锣打鼓,放鞭炮、呐喊大叫。说是可以请雨,那山便是那掌水的龙住的。我自是不信,父亲却讲了一个故事,好证明存在。
村里有一个人,进山劳作,回来时路过一方水塘,恍惚觉得掉了什么进去,起初以为是,走路碰掉了石头,没怎么在意。过了几天,终于不正常了。原先,只是出冷汗,后来却形体枯竭,仿佛活生生让人抽走了生机。后来,村里的老人得知经过,说是冒犯了龙神,要杀鸡宰鸭供应。嘿,可别说,脱了一层皮,又好了。后来,才知龙以把肉生吃掉,那古老的莫匹,偷偷捡回了丢在门后的脏腑,于是,他才得以活过来。
父亲,是否如同我一样,幻想着成为莫匹,好去看一看,那传说的地方。或许不是的,他总是嫌弃我多嘴,扰乱了他的思绪。又不肯认输,终于惨淡的`结束了,与他看月的机会。
教训是,就此再也不去打扰,他看月、看天、看远方的闲趣。他看的到底是什么,终于也不得而知。
过了几年,父亲开了一间小小的杂货铺,走不开,也少看了。老家翻新的时候,我已经离开家乡,慢慢学着,眺望远方。看眼前清晰可见的山峦,甚至比以往看的更加清楚。
如此匆匆过了好些时光,总之,父亲的眼神,母亲的唠叨,渐渐成了回忆里的事儿,就像老屋的模样,时而清晰,时而模糊,即不记得太多。
母亲身子越来越不好,父亲一个人穿梭在不同的城市,这家医院,那家医院的求治,总不见好,却始终不渝的坚信着。也许,在某个他所不熟悉的城市,某个瞬间,也曾失落过,不过,就在那一眼与一眼的转换间,看到了远方的青山,暗淡的眼神顿时无限光明。
现在,真的!。我即看懂了那样的青山,那样优柔的月光,照在心里的故事。它,穿越峡谷、高低不整,终于爬上了天空。故乡的月,慢慢的升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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