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怎样长大-散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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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怎样长大-散文

时间:2021-03-31 19:14:58 散文杂文 我要投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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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怎样长大-散文

  上高中时听到过一位老师对镜子的精彩论述。她的女儿当时正处于青春期,开始极为关注自己的体貌,每天揽镜自照,常有无端的烦恼。这位老师就开导了她一番,说男人们多以史为镜、以他人为镜,照出的是万丈雄心和广阔的人生天地;而女人们却多顾影自怜,照出的是易凋的容颜和飞逝的韶华。无形的镜子映射灵魂,人们可以借以整理智慧;有形的镜子记录衰微,只会让人更加的紧张无聊。这是不同等级的趣味与选择。她奉劝女儿多充实思想而稍稍打扮衣装,多开放心灵而稍稍涂抹脸庞。用现在的话说,就是努力做一个气质美女。这番话让当时的我也羞愧难当,因为作为男生,我正与脸上的几粒青春痘奋力作战。所以自此幡然觉悟,决心也“以史为镜”,认真读书,广交善友,以期获得内心的充实。

我们怎样长大-散文

  这么多年过去,我一直想认识自己、认识他人,却也知道这是一件极难的事情。一是因为“身在庐山中”,受地域和文化的限制,个体很难拔身出来,做到客观;二是受年龄约束,无法站到未来看现在,也很难站在现在看过去;三是受个人心理所困,能做到多大程度上的诚实和真实,是个未知数。我想,任何一个想反观自己、“三省吾身”的人,都会感受到这种解剖般的痛楚。而现在我想写下的,是作为一个普通人,我们是怎样长大的。无疑,这种思考也受以上所述各种条件的限制。

  在中国家庭里,孩子一旦呱呱坠地,立即就能成为家中至宝,各种物资和感情资源一时倾注于一身。在喜悦的汪洋大海里,一般不会去想什么科学喂养、合理哺育之类。全家人无条件的投降,日日夜夜,无微不至,乐于让孩子对自己形成全方位的依赖。这种情况下,婴儿对成人的依赖往往是条件反射般的,往往内化为一种心理本能。我觉得在对幼儿的抚养上,这绝对是一种“违法乱纪”的行为,这种依赖性往往贯穿孩子的一生,无论他长大后是顺从还是逆反。

  婴儿稍稍长大,也即三、四岁的时候,他们就会遭遇人生第一次感情受限。最典型的例子就是“哭”。孩子受了挫折或伤害,哭泣完全是一种自发的行为,家长此刻不恰当的.阻断,次数一多,就会造成感情阻塞,从而伤及心理。一般会有两种结果,一是变得极为内向,“不会哭了”;二是完全控制不住,一哭就要哭个天昏地暗。此外还有发怒,甚至大笑等。家长们总觉得孩子大了,应该“好管”一点了,这种“管”的思想往往又不以尊重幼儿的心理为基础,自然也就造成幼儿的心理失衡。这也与婴儿时期过分的依赖性有关系,受到溺爱的孩子会表现的更为执拗,易哭易怒等。

  孩子六、七岁时,一般都开始上学了,个人意识增强,凡事要求以自我为中心,与父母之间,年龄相仿的兄弟姐妹之间冲突开始增多。特别是在亲兄弟或姐妹之间,往往要抢夺“爱的资源”。家长们开始“头大”,从婴儿时期的百依百顺转为要孩子对自己绝对服从,要孩子听话、懂事,开始抑制他们的个性。这时候,中国的家长往往要孩子在内心铭记一系列的耻辱禁忌,并要他们时时自察。对于儿童某些不良的习惯来说,这样做倒不无不可。但是有很多的耻辱观乃是出自成人的价值判断,而且这些判断并不一定是良性的,在某种程度上,它压抑了孩子的个性,抹杀了孩子的创造力。很多孩子因此变得早熟,不敢“出格”,也就不那么可爱和有灵气。一个不会犯错的孩子比一个时时犯错的孩子更让人担心他们的未来。

  从孩子上小学起,算是步入了少年时期。家长们开始有意识的培养孩子吃苦耐劳的习惯。好逸恶劳乃人之本性,家长们极力用强大的道德感或其他的实物对孩子进行引诱,但往往使用的是“蛮力”,而非因势利导,发现、挖掘孩子的兴趣而使其自发的努力。须知,“四体之勤”和“头脑之勤”不是一个概念,而头脑的僵化正是懒惰之源,教育手段的匮乏和陈旧恰恰会让孩子养成好逸恶劳的习惯。在这一时段,小孩子还被教导要懂礼貌,见到长辈要及时的打招呼等,初步培养起人情的观念。

  孩子进入青春期后,是家长最为头痛的阶段。毋庸讳言的是,青春期一切问题的根源在于孩子性意识的萌发,早恋啦、逆反啦等等,包括本文一开始时提到的那位女孩的行为,无一不是性冲动的表征。可怕的是,中国人在性的问题上又最为禁忌,家长与孩子之间在此问题上很难进行心平气和的沟通,故而造成很多误解甚至悲剧。很多人的青春期名义上是“花季”,实质上则是“雨季”,真的是一路阴冷潮湿、担惊受怕而来。青春期的心理疏导和性学教育必不可少,可惜我们一直做的不够。

  青年阶段,也即大学及毕业后数年间吧。身处这个阶段,我自己也有很多话想说。首先的一个感觉是,个人间歇性的陷入迷茫。我们被要求服从权威,尊重传统,而且我们也已亲身感受到权威和传统的压力,很多的时候是一种屈从和压抑感。我们成为现行体制下新的锻造材料,也许多年以后,我们将与这种体制和文化牢不可分、生命攸关,甚至肯定要成为它的维护者,但现今这种辛辣的对抗感觉时时涌现,挑战自己的控制力。我们希望被人看作“成熟”,获得社会的认同,从而在将来的某年达到“自立”。虽然偶尔能得到某些长者的指点,多数时候还是被看作是“半成品”,承受着一种歧视。自己渴望成熟,却又不知道成熟是什么样子,只觉它遥遥无期。

  这样的拉杂而言泛泛而论也不能解决什么问题,算是一种自我的梳理吧。其实对中国国民性的分析早有精彩的论述。比如,李卓吾先生在《厚黑学》中的另类解构,柏杨先生在《丑陋的中国人》中的辛辣讽刺,林语堂先生在《吾国吾民》(Mycountryandmypeople)中的娓娓道来,以及鲁迅先生的深刻剖析,黄仁宇先生、现代的吴思先生从历史角度进行的人格比照等,都给人以很大的启发。他们从儒家文化、农耕文化、家族主义、地方主义等概念入手,进行了精深的思考和宏大的叙事。得出的结论或许比较相似,那就是中国人重传统、重权威、重仁、重礼、重功名,从而形成了安分、保守、忍耐、勤俭、谨慎、顺从、礼让、依赖性强等性格特征。

  我们就这样长大,又总觉得缺了点什么。那很可能是一种冒险和开创,也可能是对不羁和放荡的向往,渴望在成长的路途上喝上一口清冽的甘泉,呼吸一口清寒的晨风。也有可能是在等待,等待着某一刻的迸发或圆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