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在心底的映山红散文
祖屋,在湘中桃江的一处小山村,祖屋的南面,掠过一片屋脊,于千米处是一面长满茂密小树的山坡。坡有些陡,山上的小树几乎青一色的灌木,总在季节来临时,先是一点点、再是一丛丛,迅即浸开,忽于一夜间开满映山红,有粉的、有红的,偶有几许淡红若白的,煞是好看:娇艳、热烈、爽心悦目!
近些天,心绪总有些淡淡的哀愁和悲伤,我知道是因为又到七月三日了,这是母亲的忌日,三年前的这一天,我瞬间跌落为一个失去母亲的孩子。三年来的想念、怀念和纪念,就仿佛如祖屋前那一坡映山红,之前是一点点,而后一丛丛,至七月三日这天瞬时怒放,炸开成满目嫣红。
母亲在祖屋住的时间很长,可以说母亲最好的年华就是伴着这一坡映山红花开花落渡过的。年轻的母亲俏丽、娇柔,一头幽黑的秀发衬托着母亲红润净滑的面容,娇俏的身姿在田间地头、青山绿水间穿梭,就如一线柔美在流动,一盏暖阳在照耀,正如那一丛粉红的映山红,总是我儿时眼里心中一道自豪的风景;壮年的母亲雅致、纯净,无论是在缝纫社作缝纫工,还是在长途汽车小站作售票员,母亲在极其嘈杂和繁重的劳作中,也散射着一种从容、慈爱和纯美,那种超能和纯净如那些红到极致的映山红,是我放学回家催促我步伐的爱的磁心。韶华璀灿的母亲与那一坡映山红相映成影,让我景仰、珍爱和怜惜。
今夜,我坐在灯光照不到的拐角,风,吹过,带走些许夏夜的躁热,也吹开我内心一角的层层心菲,牵起我久藏心底的怀念。怀念何曾不是一种乡愁?乡愁又怎么可能离得了思乡思亲?而今夜,被风吹起的我的思乡就是脑海中再次勾画的祖屋和祖屋前那一坡映山红,以及我的思亲-----思念和追忆我那静美如画的母亲。
母亲的`生命止息于三年前母亲遭遇的那场劫难,然三年的怀念却将母亲的苦难和慈爱描画得格外鲜明和伟大。曾经在电视《等着我》的故事里,感慨那一众子寻母、母寻子的悲喜剧,然如今我若欲寻母,只会心疼到找不出“开门”的理由;也曾在微信里刷到一个母亲在自己的母亲离世时,告诉自己的孩子:妈妈今后没有妈妈了。这一份伤痛、失落、无奈和脆弱,三年前不也瞬间击垮了我所有的坚强,如今仍能在每一次读到这样的伤感时泪流满面。不是矫情啊,想着母亲的苦难,念着母亲的慈爱,只想在每一缕风划过拐角,掠过我发籍的刹那,能触摸到母亲的孤独,能安抚母亲的牵挂。
茫茫人海、莽莽昆仑,母子亲缘,是宇宙和万物的至尊至伟。于是尽管母亲离世越来越久,离我也越来越远,象故乡祖屋前那一坡映山红,只出现在我梦幻的视线里,模糊的记忆中,心中却多了两个温馨的字眼:怀念。下午满姨—母亲的妹妹,从千里之外的故乡打来电话,恰恰将我这样的怀念渲染到潸然泪下。其实满姨的电话什么事也没有,只是象母亲在世时一样问我的健康,重复母亲当年对我的嘱咐“少喝酒”。在这一时节、这样的电话,我知道满姨的心意,也深切体味着这其中的情感。我明白我的怀念并不是独自叹息!
夏夜的风是吹不到映山红的,映山红却可能将怀念交予了这一季的夏风,这种交付依岁月的年轮,在心海里,娇艳动人。任时光荏苒,岁月蹉跎,它的美丽,纹丝不动。
今夜,七月二日向七月三日轻移的月光下,我便是坐在这一处安静的拐角,有风,徐徐吹动我的思绪,母亲便是我的怀念。而怀念,是开在心底的映山红,如故乡祖屋前那一坡,从没调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