留一段光阴,静待成诗散文
【美景一直在那里,我刚巧路过】
风吹。花起。暗香,浮动。你不知道风的方向,所以,你便不知道幽香的缘起。是花?是果?是那一对翩跹花间,不离不弃的彩蝶?还是幽深的馆宇内,那静默绽放在枝头的天堂鸟?谁人匆匆的脚步,带来远古的凄美传说,让传奇一次次在这碧草幽花处,无遮无拦,纵情流淌。你可知道,无论是站在小桥流水的绿柳下,还是倚着似火般绽开的石榴枝头,你恰如其分地充当了这一隅景色最和谐的色调。冷也罢,暖也罢,装饰了午夜那一帘悱恻的幽梦。
你说,这花的周期可真长啊!我们春日里那会儿来时,它便如此灿烂地盛开,到如今,秋高气爽了,它还是如此灿烂地盛开。是啊,是春日里,还是那个下着微凉细雨的午后吧,园子里到处氤氲着迷蒙的水雾,似真还幻。一场雨,将连日里的积尘除扫得干干净净。那些花儿,那些草儿,那些在风中妩媚地妖娆拂动的藤蔓,都是刚刚出浴的少女,手如柔荑,肤如凝脂,在四月微醺的风中,巧笑倩兮,美目盼兮。看,那洁白如雪的玉兰花,在春天刚刚苏醒的时候,它就迫不及待地开啊开,开啊开,一点都不矜持,绝不矜持,生怕春天被谁抢了去似的。远远地,她站在雨雾缭绕的桃花丛中,团花锦缎的长衣裹进一层又一层细密的春意中,裙裾在四月的风中一甩一甩,不经意间便甩出了那份与生俱来的孤高与优雅。我们是如此迷恋着她的文字,就像她如此迷恋这异乡的天空下幽谧恬美的博览园一样。是在那时,你便看到了这些已经悄然绽放的花儿吗?一簇簇,开得很是繁密,只是被散落在了小径的两旁,成了被春天遗忘的孩子。如果不是似你般心细如发,谁的眼里,能容下如此粗鄙不堪的花儿?只有你,只一眼,便让她们长长久久地住进了你的眼里,住进了你的心里。每每故地重游,你都会去看她们一眼,哪怕只一眼,叹如花美眷,似水流年。光阴愈老愈有味道,风景,愈旧愈是撩拨情思。你的心意,我自然懂得。
如今,已然到了柳叶飘飞,焜黄叶衰的时节,昔日里那些见或者不见的花儿都隐匿了行踪。我们攀过一树树层叠的绿,想要去探寻那往昔的绝代风华。满眼风光,除了那些散满丛中的无名小花,我什么都看不到。你说,园子在不同的季节,便有不同的风景;不同的年龄来,便有不同的心绪。我此时还是不甚懂你的体会,但是,我深信有朝一日,我自会站在廊檐环绕的葡萄藤下,给你心照不宣的笑容,然后轻轻许你,岁月静美。
关于那朵花,我极力给你描述它的'样貌,我极力想表达清楚它有多美多艳。可是,我比划了半天,你也猜不透到底是怎样的一花独秀。我便牵着你,牵着你缓缓地向园子的风景深处漫溯。好风景,自然是要与心意相通的人一起欣赏的,不是吗?不出我所料,看到它,你的眸子泛起了孩童般的绿光。你嚷着,忘乎所以,这是什么花儿!是假龙头花,他说。你蹲下身子,像那个逗蚂蚁玩的孩子,忘记了时光的流逝,就那么守在它身旁。看着看着,嘴角便看出了会意的微笑。是呵,看那张开的花蕊,可不就是一只只炯炯不凡的龙头么?我顺着你的指尖看去,果然如此。难怪,那日第一眼看见,便暗自心惊。可是,到此刻我都想不通,为何要喊它“假龙头花”,叫“龙头花”不好吗?就叫它龙头花好不好?让它是只属于我们两个人的龙头花,可好?
多美的风景啊,潮来潮往,日升月落,永远不知疲倦地盛开。我从来都是这个尘世打马而过的旅者,短暂的停留,却总是烙下天长地久的印痕。倘若他日,我踏风而来,它该是还一如此刻般静美,亭亭独立,不争日月。到那时,我必会轻轻地将它拥入怀中,柔柔地说一声,嗨,原来你还在这里!
【任凭时光老去,我在蝴蝶天国等你】
我喜欢静静地驻足在那里,凝视着那一对羽化而去的蝴蝶。我想静静地,静静地听他们给我讲述那段荡气回肠的生死绝恋。鲁迅说,悲剧便是把美好的东西毁灭给人看。那么,是不是人世间所有美丽的爱情,到最后都是被撕得粉碎?还有那幅百蝶图,站在那个角度看,都给人视觉上绝无仅有的荡涤。不是亲见,你如何敢相信,大自然竟是如此的鬼斧神工?沿着时光明灭交错的经脉,游走在蝴蝶羽化的小径上,天与地,日与月,此刻,都被远远地抛在了身后。我只看到那漫天飞舞的蝴蝶,我只听到了那如流水般汩汩流淌在耳畔的《梁祝》。掀开厚重的铁链垂门,我想,我该是到了蝴蝶的天堂。自古逢秋悲寂寥,可是,这里的秋天却为何如此得蓬勃生辉?红的花,绿的树,还有天空中大多大多绽开的云朵。这些蝶儿啊,是被宠坏的孩子。它们贪婪地伫立在花蕊上,把头深深地埋进那黄灿灿的花心里,怎么吸都吸不够啊,哪里还顾得了已经近在咫尺的镜头。其实,它们何须担忧,来这里的人们,必是有着一颗耽美的心,怜爱都来不及,如何舍得伤害它们一分一毫!你看,它嚣张地在我的面前纵横飞舞。我只是想为它拍一组写意的画面而已,可是,它似乎故意在与我嬉戏,左飞飞,右飞飞,一幅拒绝不合作的顽劣样儿。罢了罢了,当我无奈地转身寻找下一个目标时,它又调皮地挡在我的镜头前面。那份霸道,十足像你,总是理所当然地充当着我镜头的主角,可是,这份霸道,我喜欢。
钉头果的花儿,不早不晚,就在此刻盛开。你说,你来这园子无数次了,可是从没见过这花的样子。我想说,那是因为没有遇到对的时间,对的人。如今,时间对了,人也对了,可不就风风火火地开了?我这么说,你一定会笑着嗔骂我,臭美!没关系,只要我知道,只要这美丽的花儿知道,就足够了。这神奇的花儿,一定是上辈子开在梁山伯坟前的那株。天长地久的守候,只为了见证那一日天崩地裂时,祝英台死生不复分离的决绝。多么有情有义的花儿啊,穿越了千年的光阴,依然不离不弃地守候在这座羽化成蝶的园子,把凄婉的故事在风中轻轻诉说。那个叫梁山伯的男子,那个叫祝英台的女子,他们手把手在蝴蝶泉边植下一株光风霁月的花儿,许它一个美丽的名字,叫钉果。
别动,你看,那只彩蝶轻轻地落在了你的肩上,那是只属于你一个人的肩上蝶。你可否知道,那只蝶儿必是和你前世有着千丝万缕的纠缠,不然,今生何以如此眷恋着你。闭上眼睛,和它做尘世中最无瑕的交谈,用心去聆听它的痴痴呓语。或许,它会告诉你,上一世,你究竟爱着怎样的一个人,却无法相守着一起慢慢变老。三生石旁,你们是否也有着这一世不见不散的约定。千年时光,千年孤独,滚滚红尘,人来潮往,你可否在茫茫人海寻觅到那一丝百年轮回的,熟稔?
或许,注定是一场花开彼岸的爱恋,花叶生生世世不复相见。可是,这个世界,你来过,我来过,就好。踩着岁月的韵脚,一路寻觅你留下的痕迹,待到陌上花开日,缓缓地,缓缓地,任凭时光老却,而我,依然会在蝴蝶纷飞处,等你,念你……
【好光阴,拿来和你一起浪费】
裁一段光阴给你,可好?裁一段光阴给我,可好?这样,我们便可以在同样盛开的季节,肆无忌惮地挥霍那段好时光。
藤上的南瓜,开得虎头虎脑。你扬起的笑脸,是园子里石榴树上裂开嘴笑呵呵的石榴娃娃。你说,多香啊!目光贪婪地打量着这一架金黄灿灿的南瓜。你用手中的平板拍拍这个,拍拍那个。你用柔软的心,细细地触摸着那一个个红活圆实的小脑瓜。你说,拍下来,发圈里去,馋死他们!你这么说了,也这么做了。于是,我知道,这个月色如水的夜里,那个关于南瓜的念想不知落入了几家辗转难眠的梦里。你总是这样坏,自个沉醉便罢了,偏偏要勾引得众生不得安宁!
无花果熟透了。内里猩红的瓤子赤裸裸地暴露在我们面前,你吞咽着口水,上下其手。摘一枚,懊恼它被那些贪吃的虫子捷足先登,再摘一枚,依然可以看到黑黢黢的一片小虫儿。你咒怨着那些小生灵,不给你留一点。可是,你难道不知道,它们才是这个园子真正的主人啊!我们,是一群喧宾夺主的侵略者,霸占了它们的家园,还要抢食它们嘴里的食物!还好,终于让你摘到了一枚光滑圆溜、色泽饱满的无花果。你把它细细地掰开,把鲜嫩的汁肉袒露在秋日里斑驳的阳光下。拍下来,快拍下来!多美啊!
绽裂的无花果。斑驳的老光阴。经年沧桑的手。是的,多美啊!心里,忽然就荡漾起碎汞般细密的感动。这样的日子,这样的园子,这样的你我,多美啊!围墙外面,尽是匆匆忙忙赶路的行人,只有我们,这样不知天高地厚地闲散着光阴,悠闲地带着蜗牛去散步,看着蚂蚁爬上了高高的紫藤架,还有天空中倏然划过的飞机,在风轻云淡的空中,留下了一条长长的尾巴……
去摘桃子吧,肯定也熟透了。你俨然像这个园子的主人,手指指着那一片密密的桃林。于是,我又一次义无反顾地和你干起了侵略者的勾当。那些鲜红的桃子,被秋日的风吹落了一地。你说,看,如果我们不吃,它就这么白白地落了,多可惜啊!所以,我们摘它们,其实是成全了它们!多么强词夺理的辩解啊,可是从你嘴里说出来,我听着却是分外得有道理。清洗后,第一口咬下去,酸得只咂嘴,可是你我依然吃得津津有味。忘记了,是有多久没有吃到桃子味的桃儿了?吃吧,吃吧!这个世界,本就是这样一个互相成全的世界。你成全了桃子来人世一场的意义,桃子成全了你对童年味道的眷恋。你们的遇见,才是这个世界最美丽的意外。
躲起来,给谁都找不到。我一直想过这样的生活。你说你也是。择一山,筑一屋,披星戴月,饮涧水食野果,伴鱼虾友麋鹿。可惜,这只是我们永远镜花水月的奢望罢了。梦醒了,就该伪装起来,扬起落寞的笑脸,给周遭的人看。很多时候,累到说不出一个字来。可是,这个午后,这个秋阳似水了无痕的午后,这个园子,这个风住尘香花满径的园子,我们偷来浮生半日闲,携一身久违的惬意,在悠悠的日光里逶迤婉转。你说,就这样守着这份慵懒,轻轻浅浅地过一辈子可好?名也罢,利也罢,都随风散了吧!就这样,挥霍着这一段如莲光阴,坐看云起时,行到水穷处。
好时光,就是要拿来浪费的。无论你走到何时,无论你陷入何地,都不要忘记,留取一段光阴,一段人生的好光阴,静静地,用时光去晕染,用闲淡去打磨。铅华洗净,守着白首不离的誓言,终待山河静美,岁月成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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