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月雨散文
三月长沙,老树尚未开新花,我踱步在潮湿的空气里,仿佛吸进的是水,洗刷了肺,漫步一条小路,小路很小,又很安静,安静的像羞答答的小孩,就算问他话他也会转过头不回答,任凭我挑逗或是招引他,只是倔强的不说话。我一个人走在很小的小路,安静的,听着雨。
坐在台阶上,抬头看着每日都会看见却又不知名的树,雨滴沿着树叶落下,落成了一条条线,串起流年,落在眉间,碎了红颜。
一、流年
雨落在叶的五线谱上,滴答出此去经年的乐章。我想,或许,此时的雨,是燕的泪,怀念的是,旧时那年的堂前。似曾相识终非旧相识,流年似水,随雨滴落下滴答起角落里我那碎碎念的是童年,是我这远飞燕似曾相识的,老旧堂前。
长沙的三月雨很碎,丝缕成线,魂绕梦牵,在北国黑龙江生活了十九年的我自然是热衷浸泡在这样潮湿的空气里褪去一身的燥热,而又偏爱沉淀在这样温柔的暖春里蒸发心底的不安。可这空气越是潮湿,暖春越是温柔,越是觉得雾霭里浮现出那年大院土炕,老旧堂前,尽在身边。
记不起那是几年几月前,看不清那是何岁何时间,依稀的记忆,模糊的眼前,我又回到了雾霭朦胧中重山重岭后那个小村的那户人家。
砖砌的小平房,古朴的大院。午后的阳光很暖,照的人发甜,院儿里零零散散的放着几盆花,砖黄作为底衬,粉红的蓓蕾显得格外娇艳,惹的人醉。花的芬芳驾着东来的微风拂过刚刚轻轻打开院门我的鼻尖,花的芬芳还是芬芳,多的是似曾相识淡淡的香,缓慢的走进熟悉的`老院儿,缓慢的踩上一方黑土,缓慢的去感受,它给我带来的比阳光还要温暖的拥抱。徘徊几步,我干脆坐在地上,去感受儿时的阳光,儿时的花的芬芳,儿时的黑土大院儿。
院儿的东南角是个破旧的苞米楼,木板搭起来的小阁楼,为了存放秋收的玉米,四个角用粗木支起来,为了防潮,中间距离地半米的地方架空木板,在木板上面存放辛劳一年换来的苞米。破苞米楼旁边站在一老一少,老者花白的头发,弯着背,干净的衣服,左手夹着老旱烟,小孩安静的站在他身边,不说话,偶尔眨眨眼睛。老者跟小孩说:“楼子里的几个苞米掉下去了,我钻下面捡出来。”小孩扭过头紧忙接话:“我个小我去吧。”老者弹了弹老旱烟:“我去吧,破苞米楼倒了把我砸死了行,砸着我孙子可不行。”小孩一脸严肃,也不说话,走到苞米楼旁边,用力去抬底下的木板,努力不让他们掉下来,小脸憋的通红,老者却轻轻的抽了几口烟,咯咯的笑了起来。很快,苞米楼底下的几个苞米被捡了出来,破苞米楼也没有倒下,老者看看小孩,小孩看看老者,都笑了。
我抬头看看蓝色的天,用力眨了眨眼睛,努力没有哭出来,那个老者是我去世三年的姥爷,那小孩,是若干年前的我。这个世界上所有的花都会凋败,唯独记忆并不会随时间的流淌而腐坏我的记忆中,姥爷总是用手夹着他抽了一辈子的老旱烟,弯着背,坐在沙发上,微微的笑,这样的回忆很淡,淡到我并不能记清很多具体的事,而是将那样的笑容永远埋在心中。
四年前我开始了外地求学的生活,三年前姥爷去世的时候也是一个春天,我记得很清楚,那天,满山满山开着粉红色的花,天很蓝,阳光很暖,只是,我连那苞米楼下不想让我见死的老者的最后一面都没见到。从学校回到家以后姥姥跟我说,前些日子买了很多肉,姥姥就总会和姥爷商量把那些肉做点吃,姥爷就瞪着眼睛看她:“就那么馋,留着等常见(我的小名)回来一起吃。”没等听完,我早已泣不成声,如果说,微笑的坐在沙发的那零星的片段是淡如水的回忆,那么从姥姥口中转述而来的几句话对我而言就是浓如酒,封存在了心房,更加无法忘记。或许悲伤成河,几年几十年他会流走,但这样的回忆却永远凝固,随岁月的蒸发它会浸透似曾相识淡淡的香。
常见,常见,我所有的童年全部都存放在那户老人家,十几年的日夜常见,从一种期盼变成了一种平淡,但当我发现与他常见理所应当的时候,却毫无征兆,不可再见,未曾珍惜的平淡也变成了一种深深的遗憾。
长沙,三月雨,嘀嘀嗒嗒,敲响了流年,也敲碎了流年,回忆愈深愈朦胧,雾霭太重,今日再也看不清那年那月的往事。
流年,流年,流走的是我的童年。与其让那些不经世事嘻笑欢闹的记忆在时间的海洋里毫无目的的泛舟,莫不如让我铭记一些老旧堂前的黑白照片,毕竟,那里终究封存了对我而言最为重要的感情,若干年后,哪怕他们随雨滴嘀嗒而又厚重的落下,褪变为流年,也会映在我眉间,润我心田。
二、眉间
潮湿的空气,连黏着潮湿的记忆,就算时光是操刀刽子手,斩断了岁月的变迁,旧时容颜,也未曾伤及到停蹙在心田的一渠思念,更何况,那是曾几何时快递给当前为数不多的心灵邮件。
三月的雨,原本淅淅沥沥,是天空用浅淡的笔尖勾勒一幅清素简单的画,留不住行人对她深刻的流连,而成丝成线的雨滴被树叶深情的挽留,哪怕几秒的缠绵,雨珠也留下了沉重的思念,沉重到,这思念拖着它坠落,容不得它片刻犹豫,落我眉间。此刻,曾经的轻描勾勒早已不在,摇身变为大开大合,下笔千里的泼墨,舞墨成蝶,幻化成思念翩翩,随雨落下。
思念也总会有分量,若不然,那融了我思念的雨滴又怎么压的我睁不开眼睛迷离了视线。人们也总是无法瞒过自己,越是坦言视线迷离并不能看清,越是明白心口愈加明亮,如烟如云的往事不再飘渺,渐渐通透清晰。
记不清那是那年第几个天气与心情交织出的雨天,记不清那是第几次在她身边默默思考原来白马追不上的是飞逝的时间,更记不清那是第几次用力珍惜拥她入怀,泪流满面。
我想,每个人的青春记忆当中,总有那么几丝几缕深刻到就像他们镶印在最深的某个角落,戏剧是是,之所以流淌的记忆也会凝固,是因为在这段记忆当中快乐和悲伤比肩,同时在心灵的舞台上表演,携手将青葱岁月拉下帷幕。
我总会说,去年夏天是我唯一的一段青春,并且在那个夏天暖心的阳光下,我露出了最开心的一面。我和她牵手在六月的一条无名小巷,傍晚淡黄色的阳光扑在两个人的脸上,我记得那天藏在我身后的影子被无限的拉长,他悄悄的对我说感觉的到幸福。第二天高考,时隔半年,每每想到这里我都会抿抿嘴努力去思索关于它的回忆,可我终究没能把他留在心底,反倒是高考之后的一些日子,成为了我捧在手掌中无形无影的财富。那个暖洋洋的夏天,我们一起坐在小公园的长椅上,用稚嫩的笔发书写着浪漫,一起懒散的走在昏黄的街灯下,抬头看着星星是否也随雨滴一起落下,一起摇摇晃晃踩着贴轨,嬉闹着唱着小小的歌谣,但就像所有的童话故事一样,过程中总不会一直开着幸福的花——我们考入了不同的大学,不知道我曾经写下多少伤感和遗憾的句子,甚至到现在看着嘀嗒不停的雨,我也会轻轻叹气,小雨泛起涟漪的季节,公园的小长椅上少了两个身影,街灯也在唠叨着他的寂寞,好久都没有人抬头看着星河流淌,铁轨上的火车车声隆隆,它也似乎记得,最后看到那两个人是泪花散落在风中的送吧。我坐在石阶上,除了嗅了嗅半年以来满城伤感的空气外,又觉得,思念融入浑浊的雾,更重。
不知道安徒生多少浪漫童话浸泡在雨水中直到升华弥漫整个星空,吸引了世界,只听说善良的作家总会把结尾描摹的让人暖心,仅仅一个故事也可幸福了整个哥本哈根。我曾在这样的星空下,这样的雨中,合拢十指,虔诚的向上帝祈祷,希望他也是那个善良的作家,公正的将我们彼此的思念的分量和我们将得到的幸福等同,还我们之间童话一个暖心的结尾。
我说,思念并不需要眼睛,愈是使用,愈是加速了他的失明,在千百公里的路途上跌跌撞撞,他在期待与幸福重逢。一滴雨落我眉间,悄声说,只需幸福的思念,再苦也要莫伤悲,我替你流泪。
长沙三月,雨不大,小路很安静,我很安静,安静的听着雨,听着思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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