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面谈的散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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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面谈的散文

时间:2022-10-13 17:11:45 散文杂文 我要投稿

如面谈的散文

  无论是在学校还是在社会中,大家一定看过散文吧?狭义上的散文是指与诗歌、小说、戏剧并行的一种文学体裁。你知道怎么才能写好散文吗?以下是小编整理的如面谈的散文,欢迎阅读与收藏。

如面谈的散文

  原文

  朋友送来一匣信笺,笺上刻着两位古装的人,相对拱揖,一旁题了“如面谈”三个大字。是明代钟惺的尺牍选第一次题这三个字,这三个字恰说出了写信的用处。信原是写给“你”或“你们几个人”看的;原是“我”对“你”或“你们几个人”的私人谈话,不过是笔谈罢了。对谈的人虽然亲疏不等,可是谈话总不能像是演说的样子,教听话的受不了。写信也不能像作论的样子,教看信的受不了,总得让看信的觉着信里的话是给自己说的才成。这在乎各等各样的口气。口气合式,才能够“如面谈”。但是写信究竟不是“面谈”;不但不像“面谈”时可以运用声调表情姿态等等,并且老是自己的独白,没有穿插和掩映的方便,也比“面谈”难。写信要“如面谈”,比“面谈”需要更多的心思和技巧,并不是一下笔就能做到的。

  可是在一种语言里,这种心思和技巧,经过多少代多少人的运用,渐渐的程式化。只要熟习了那些个程式,应用起来,“如面谈”倒也不见得怎样难。我们的文言信,就是久经程式化了的,写信的人利用那些程式,可以很省力的写成合式的,多多少少“如面谈”的信。若教他们写白话,倒不容易写成这样像信的信。《两般秋雨随笔》记着一个人给一个妇人写家信,那妇人要照她说的写,那人周章了半天,终归搁笔。他没法将她说的那些话写成一封像信的信。文言信是有样子的,白话信压根儿没有样子;那人也许觉得白话压根儿就不能用来写信。同样心理,测字先生代那些不识字的写信,也并不用白话;他们宁可用那些不通的文言,如“来信无别”之类。我们现在自然相信白话可以用来写信,而且有时也实行写白话信。但是常写白话文的人,似乎除了胡适之先生外,写给朋友的信,还是用文言的时候多,这只要翻翻现代书简一类书就会相信的。原因只是一个“懒”字。文言信有现成的程式,白话信得句句斟酌,好像作文一般,太费劲,谁老有那么大工夫?文言至今还能苟偷懒,慢慢找出些白话应用文的程式,文言就真“死”了。

  林语堂先生在《论语录体之用》(《论语》二十六期)里说过:

  一人修书,不曰“示悉”,而曰“你的芳函接到了”,不曰“至感”“歉甚”,而曰“很感谢你”“非常惭愧”,便是噜哩噜苏,文章不经济。

  “示悉”,“至感”,“歉甚”,都是文言信的程式,用来确是很经济,很省力的。但是林先生所举的三句“噜哩噜苏”的白话,恐怕只是那三句文言的直译,未必是实在的例子。我们可以说“来信收到了”,“感谢”,“对不起”,“对不起得很”,用不着绕弯儿从文言直译。——若真有这样绕弯儿的,那一定是新式的测字先生!这几句白话似乎也是很现成,很经济的。字数比那几句相当的文言多些,但是一种文体有一种经济的标准,白话的字句组织与文言不同,它们其实是两种语言,繁简当以各自的组织为依据,不当相提并论。白话文固然不必全合乎口语,白话信却总该是越能合乎口语,才越能“如面谈”。这几个句子正是我们口头常用的,至少是可以上口的,用来写白话信,我想是合式的。

  麻烦点儿的是“敬启者”,“专此”,“敬请大安”,这一套头尾。这是一封信的架子;有了它才像一封信,没有它就不像一封信。“敬启者”如同我们向一个人谈话,开口时用的“我对你说”那句子,“专此”“敬请大安”相当于谈话结束时用的“没有什么啦,再见”那句子。但是“面谈”不一定用这一套儿,往往只要一转脸向着那人,就代替了那第一句话,一点头就代替了那第二句话。这是写信究竟不“如面谈”的地方。现在写白话信,常是开门见山,没有相当于“敬启者”的套头。但是结尾却还是装上的多,可也只用“此祝健康!”“祝你进步!”“祝好!”一类,像“专此”“敬请大安”那样分截的形式是不见了。“敬启者”的渊源是很悠久的,司马迁《报任少卿书》开头一句是“太史公牛马走司马迁再拜言,少卿足下”,“再拜言”就是后世的“敬启者”。“少卿足下”在“再拜言”之下,和现行的格式将称呼在“敬启者”前面不一样。既用称呼开头,“敬启者”原不妨省去;现在还因循的写着,只是遗形物罢了。写白话信的人不理会这个,也是自然而然的。“专此”“敬请大安”下面还有称呼作全信的真结尾,也可算是遗形物,也不妨省去。但那“套头”差不多全剩了形式,这“套尾”多少还有一些意义,白话信里保存着它,不是没有理由的。

  在文言信里,这一套儿有许多变化,表示写信人和受信人的身份。如给父母去信,就须用“敬禀者”,“谨此”,“敬请福安”,给前辈去信,就须用“敬肃者”,“敬请道安”,给后辈去信,就须用“启者”,“专泐”,“顺问近佳”之类,用错了是会让人耻笑的——尊长甚至于还会生气。白话信的结尾,虽然还没讲究到这些,但也有许多变化;那些变化却只是修辞的变化,并不表明身份。因为是修辞的变化,所以不妨掉掉笔头,来点新鲜花样,引起看信人的趣味,不过总也得和看信人自身有些关切才成。如“敬祝抗战胜利”,虽然人同此心,但是“如面谈”的私人的信里,究竟嫌肤廓些。又如“谨致民族解放的敬礼”,除非写信人和受信人的双方或一方是革命同志,就不免不亲切的毛病。这都有些像演说或作论的调子。修辞的变化,文言的结尾里也有。如“此颂文祺”,“敬请春安”,“敬颂日祉”,“恭请痊安”,等等,一时数不尽,这里所举的除“此颂文祺”是通用的`简式外,别的都是应时应景的式子,不能乱用。写白话信的人既然不愿扔掉结尾,似乎就该试试多造些表示身份以及应时应景的式子。只要下笔时略略用些心,这是并不难的。

  最麻烦的要数称呼了。称呼对于口气的关系最是直截的,一下笔就见出,拐不了弯儿。谈话时用称呼的时候少些,闹了错儿,还可以马虎一些。写信不能像谈话那样面对面的,用称呼就得多些;闹了错儿,白纸上见黑字,简直没个躲闪的地方。文言信里称呼的等级很繁多,再加上称呼底下带着的敬语,真是数不尽。开头的称呼,就是受信人的称呼,有时还需要重叠,如“父母亲大人”,“仁兄大人”,“先生大人”等。现在“仁兄大人”等是少用了,却换了“学长我兄”之类;至于“父母亲”加上“大人”,依然是很普遍的。开头的称呼底下带着的敬语,有的似乎原是些位置词,如“膝下”,“足下”;这表示自己的信不敢直率的就递给受信人,只放在他或他们的“膝下”,“足下”,让他或他们得闲再看。有的原指伺候的人,如“阁下”,“执事”;这表示只敢将信递给“阁下”的公差,或“执事”的人,让他们觑空儿转呈受信人看。可是用久了,用熟了,谁也不去注意那些意义,只当作敬语用罢了。但是这些敬语表示不同的身份,用的人是明白的。这些敬语还有一个紧要的用处。在信文里称呼受信人有时只用“足下”,“阁下”,“执事”就成;这些缩短了,替代了开头的那些繁琐的词儿。——信文里并有专用的简短的称呼,像“台端”便是的。另有些敬语,却真的只是敬语,如“大鉴”,“台鉴”,“钧鉴”,“勋鉴”,“道鉴”等,“有道”也是的。还有些只算附加语,不能算敬语,像“如面”,“如晤”,“如握”,以及“览”,“阅”,“见字”,“知悉”等,大概用于亲近的人或晚辈。

  结尾的称呼,就是写信人的自称,跟带着的敬语,现在还通用的,却没有这样繁杂。“弟”用得最多,“小弟”,“愚弟”只偶然看见。光头的名字,用的也最多,“晚”,“后学”,“职”也只偶然看见。其余还有“儿”,“侄”等:“世侄”也用得着,“愚侄”却少——这年头自称“愚”的究竟少了。敬语是旧的“顿首”和新的“鞠躬”最常见;“谨启”太质朴,“再拜”太古老,“免冠”虽然新,却又不今不古的,这些都少用。对尊长通用“谨上”,“谨肃”,“谨禀”——“叩禀”,“跪禀”有些稀罕了似的;对晚辈通用“泐”,“字”等,或光用名字。

  白话里用主词句子多些,用来写信,需要称呼的地方自然也多些。但是白话信的称呼似乎最难。文言信用的那些,大部分已经成了遗形物,用起来即使不至于觉得封建气,即使不至于觉得满是虚情假意,但是不亲切是真的。要亲切,自然得向“面谈”里去找。可是我们口头上的称呼,还在演变之中,凝成定型的绝无仅有,难的便是这个。我们现在口头上通用于一般人的称呼,似乎只有“先生”。而这个“先生”又不像“密斯忒”、“麦歇”那样真可以通用于一般人。譬如英国大学里教师点名,总称“密斯忒某某”,中国若照样在点名时称“某某先生”,大家就觉得客气得过火点儿。“先生”之外,白话信里最常用的还有“兄”,口头上却也不大听见。这是从文言信里借来称呼比“先生”亲近些的人的。按说十分亲近的人,直写他的名号,原也未尝不可,难的是那些疏不到“先生”,又亲不到直呼名号的。所以“兄”是不可少的词儿——将来久假不归,也未可知。

  更难的是称呼女人,刘半农先生曾主张将“密斯”改称“姑娘”,却只成为一时的谈柄;我们口头上似乎就没有一个真通用的称呼女人的词儿。固然,我们常说“某小姐”,“某太太”,但写起信来,麻烦就来了。开头可以很自然的写下“某小姐”,“某太太”,信文里再称呼却就绕手;还带姓儿,似乎不像信,不带姓儿,又像丫头老妈子们说话。只有我们口头上偶而一用的“女士”,倒可以不带姓儿,但是又有人嫌疑它生刺刺的。我想还是“女士”大方些,大家多用用就熟了。要不,不分男女都用“先生”也成,口头上已经有这么称呼的——不过显得太单调罢了。至于写白话信的人称呼自己,用“弟”的似乎也不少,不然就是用名字。“弟”自然是从文言信里借来的,虽然口头上自称“兄弟”的也有。光用名字,有时候嫌不大客气,这“弟”字也是不可少的,但女人给普通男子写信,怕只能光用名字,称“弟”既不男不女的,称“妹”显然又太亲近了,——正如开头称“兄”一样。男人写给普通女子的信,不用说,也只能光用名字。白话信的称呼却都不带敬语,只自称下有时装上“鞠躬”,“谨启”,“谨上”,也都是借来的,可还是懒得装上的多。这不带敬语,却是欧化。那些敬语现在看来原够腻味的,一笔勾销,倒也利落,干净。

  五四运动后,有一段儿还很流行称呼的欧化。写白话信的人开头用“亲爱的某某先生”或“亲爱的某某”,结尾用“你的朋友某某”或“你的真挚的朋友某某”,是常见的,近年来似乎不大有了,即使在青年人的信里。这一套大约是从英文信里抄袭来的。可是在英文里,口头的“亲爱的”和信上的“亲爱的”,亲爱的程度迥不一样。口头的得真亲爱的才用得上,人家并不轻易使唤这个词儿;信上的不论你是谁,认识的,不认识的,都得来那么一个“亲爱的”——用惯了,用滥了,完全成了个形式的敬语,像我们文言信里的“仁兄”似的。我们用“仁兄”,不管他“仁”不“仁”;他们用“亲爱的”,也不管他“亲爱的”不“亲爱的”。可是写成我们的文字,“亲爱的”就是不折不扣的亲爱的——在我们的语言里,“亲爱”真是亲爱,一向是不折不扣的——,因此看上去老有些碍眼,老觉着过火点儿;甚至还肉麻呢。再说“你的朋友”和“你的真挚的朋友”。有人曾说“我的朋友”是标榜,那是用在公开的论文里的。我们虽然只谈不公开的信,虽然普通用“朋友”这词儿,并不能表示客气,也不能表示亲密,可是加上“你的”,大书特书,怕也免不了标榜气。至于“真挚的”,也是从英文里搬来的。毛病正和“亲爱的”一样。——当然,要是给真亲爱的人写信,怎么写也成,上面用“我的心肝”,下面用“你的宠爱的叭儿狗”,都无不可,不过本文是就一般程式而论,只能以大方为主罢了。

  白话信还有领格难。文言信里差不多是看不见领格的,领格表现在特种敬语里。如“令尊”,“嫂夫人”,“潭府”,“惠书”,“手教”,“示”,“大著”,“鼎力”,“尊裁”,“家严”,“内人”,“舍下”,“拙著”,“绵薄”,“鄙见”等等,比起别种程式,更其是数不尽。有些口头上有,大部分却是写信写出来的。这些足以避免称呼的重复,并增加客气。文言信除了写给子侄,是不能用“尔”,“汝”,“吾”,“我”等词的,若没有这些敬语,遇到领格,势非一再称呼不可;虽然信文里的称呼简短,可是究竟嫌累赘些。这些敬语口头上还用着的,白话信里自然还可以用,如“令尊”,“大著”,“家严”,“内人”,“舍下”,“拙著”等,但是这种非常之少。白话信里的领格,事实上还靠重复称呼,要不就直用“你”“我”字样。称呼的重复免不了累赘,“你”“我”相称,对于生疏些的人,也不合式。这里我想起了“您”字。国语的“您”可用于尊长,是个很方便的敬词——本来是复数,现在却只用作单数。放在信里,作主词也好,作领格也好,既可以减少那累赘的毛病,也不至于显得太托熟似的。

  写信的种种程式,作用只在将种种不同的口气标准化,只在将“面谈”时的一些声调表情姿态等等标准化。熟悉了这些程式,无需句斟字酌,在口气上就有了一半的把握,就不难很省力的写成合式的,多多少少“如面谈”的信。写信究竟不是“面谈”,所以得这样办;那些程式有的并不出于“面谈”,而是写信写出来的,也就是为此。各色各样的程式,不是耍笔头,不是掉枪花,都是实际需要逼出来的。文言信里还不免残存着一些不切用的遗物,白话信却只嫌程式不够用,所以我们不能偷懒,得斟酌情势,多试一些,多造一些。一番番自觉的努力,相信可以使白话信的程式化完成得更快些。

  但是程式在口气的传达上至多只能帮一半忙,那一半还得看怎么写信文儿。这所谓“神而明之,存乎其人”,没什么可说的。不过这里可以借一个例子来表示同一事件可以有怎样不同的口气。胡适之先生说过这样一个故事:

  有一裁缝,花了许多钱送他儿子去念书。一天,他儿子来了一封信。他自己不认识字,他的邻居一个杀猪的倒识字,不过识的字很少。他把信拿去叫杀猪的看。杀猪的说信里是这样的话,“爸爸!赶快给我拿钱来!我没有钱了,快给我钱!”裁缝说,“信里是这样的说吗!好!

  我让他从中学到大学念了这些年书,念得一点礼貌都没有了!”说着就难过起来。正在这时候,来了一个牧师,就问他为什么难过。他把原因一说,牧师说,“拿信来,我看看。”就接过信来,戴上眼镜,读道,“父亲老大人,我现在穷得不得了了,请你寄给我一点钱罢!寄给我半镑钱就够了,谢谢你。”裁缝高兴了,就寄两镑钱给他儿子。(《中国禅学的发展史》讲演词,王石子记,一九三四年十二月十六日《北平晨报》)

  有人说,日记和书信里,最能见出人的性情来,因为日记只给自己看,信只给一个或几个朋友看,写来都不做作。“不做作”可不是“信笔所之”。日记真不准备给人看,也许还可以“信笔所之”一下;信究竟是给人看的,虽然不能像演说和作论,可也不能只顾自己痛快,真的“信笔”写下去。“如面谈”不是胡帝胡天的,总得有“一点礼貌”,也就是一份客气。客气要大方,恰到好处,才是味儿,“如面谈”是需要火候的。

  作者介绍

  朱自清(1898年11月22日—1948年8月12日),原名自华,号实秋,后改名自清,字佩弦。原籍浙江绍兴,出生于江苏省东海县(今连云港市东海县平明镇),后随父定居扬州。中国现代散文家、诗人、学者、民主战士。

  1916年中学毕业后成功考入北京大学预科。1919年开始发表诗歌。1921年,加入文学研究会,成为“为人生”代表作家。1922年,与叶圣陶等创办了我国新文学史上第一个诗刊——《诗》月刊,倡导新诗。次年,发表长诗《毁灭》,引起当时诗坛广泛注意,继而写《桨声灯影里的秦淮河》,被誉为“白话美术文的模范”。1924年,诗文集《踪迹》出版。1925年,应清华大学之聘,任中文系教授。创作由诗歌转向散文,同时致力于古典文学研究。三·一八惨案后,他撰写《执政府大屠杀记》等文章,声讨军阀政府暴行。1928年,第一部散文集《背影》出版。1930年,代理清华大学中文系主任。次年,留学英国,并漫游欧洲数国,著有《欧游杂记》《伦敦杂记》。1932年归国,继任清华大学中文系教授兼系主任。一二·九运动中,他同学生一道上街游行。抗日战争爆发后,随校南迁,任国立西南联合大学教授。1946年10月返北平,受校方委托主编《闻一多全集》。同时,积极参加各项民主活动。1948年8月12日因胃穿孔病逝于北平,年仅50岁。

  所作《背影》《荷塘月色》等篇,为中国现代散文早期代表作,有《朱自清全集》出版。

  创作特点

  散文

  主题

  朱自清散文的主题主要表现在五个方面,其一,言志表意;其二,览胜记游;其三,书怀抒情;其四,感悟觉世;其五,指摘时弊。

  首先,言志表意散文。言志表意类散文在朱自清散文创作中占有比较重要的地位,这类散文反映了他的人生哲学和价值选择。

  其次,览胜记游散文。《踪迹》《欧游杂记》和《伦敦杂记》等散文集中有许多为人所称道的览胜记游的散文名篇。朱自清览胜记游散文兼顾并重自然与人文地理的描述展示。如《桨声灯影里的秦淮河》《绿》《松堂游记》《扬州的夏日》《蒙自杂记》等即是将对自然风情的描写和人文景观的刻画紧密融合在一起。

  其三,书怀抒情散文。朱自清怀念家人友朋的书怀抒情散文有《给亡妇》《儿女》《哀韦杰三君》《怀魏怀青君》《我所见的叶圣陶》等。即兴书怀抒情的散文有《匆匆》《春》《歌声》《荷塘月色》《择偶记》《飞》等等。

  其四,感悟觉世散文。朱自清还是一个不断思索着现实人生的现代作家和教育家,他每每将自我的人生感悟和体验与读者共分享。他笔下的人生感悟,扎实而不玄虚,真切而不做作,常常将觉悟到的宝贵的人生奥秘,通过语言文字搭建的话语平台,尽量地向读者展示出来。如他散文集《语文影及其他》中的很多篇章就是将人生的诸多体验和感悟,娓娓道出。《谈抽烟》《说话》《沉默》《撩天》《正义》《论自己》《论别人》《论诚意》《论东西》等等。

  其五,指摘时弊散文。朱自清在性格上是一个较为平和的人。他对时事政治往往尽量采取敬而远之的态度,但时势有时候也会逼着平和的人写出“浮躁凌厉”之文,在这些文章中表达了朱自清作为一个中国知识分子应有的良知。指斥时政的有《哀韦杰三君》《执政府大屠杀记》《知识分子今天的任务》等;批判落后社会现象的有《生命的价格——七毛钱》《航船中的文明》《白种人——上帝的骄子》《阿河》等。揭示社会潜在的问题和四伏的危机的有《论不满现状》《论且顾眼前》等。

  风格

  作者善于融情入景即景抒情,例如《荷塘月色》中,那轻纱般掩映下的荷塘景色,反映的恰是作者当时微妙的心思。他要无牵无挂独自享用无边荷塘月色,就是要摆脱“心里颇不宁静”,而追求刹那间安宁的心境的反映。由这种情绪所决定,荷塘景色全是一派幽静安宁的景象:花是零星的,香是缕缕的,风是微微的,月是淡淡的,从而产生了“小睡也别有风味”的所谓“恰是到了好处”的意境。追求刹那间安宁,为的是暂时忘却,这里曲折地反映了他对当时现实的不满。但作者毕竟不是真正超然,一听到树上的蝉声和水里的蛙声,一股愁思猛地袭上心头,不禁发出慨叹,“热闹是他们的,我什么也没有”但他却又释然。接着他又想起采莲的事,但他却又感到“可惜我们现在早已无福消受了”于是又想起《西洲曲》勾起了乡思,作者深切而又微妙地反映了他“乐得暂时忘记”而又不能“忘记”的万分苦恼的心情。作者一路写景也一路抒情,流连在无边荷塘月色里的,正是作者感触甚重的脉脉情思。作者缘情写景,以景衬情,不仅使作品具有绘画美,而且富有情趣美意境美。

  朱自清喜爱古典诗词,对古典诗词非常熟悉。他写散文时能信手拈来使诗词的意境与散文的意境融为一体在散文中创造诗情画意的境界。例如他在《桨声灯影里的秦淮河》中对秦淮河月景的描绘:“那晚月儿已瘦却了两三分。她晚妆才罢,盈盈的上了柳梢头。天似蓝得可爱,仿佛一汪水似的;月儿便更出落得精神了。……是一条随意画的不规则的画线。”这一段,既有近物的细致刻画,也有远景的淡淡勾勒,而这一切又是为了突出画面的主体—月儿,为了写出秦淮河上独特的月景。从形态、精神两个方面,把没有生命的东西写得像有生命有感情的东西,色彩淡雅,画面优美。更可贵的,这并非是客观描绘,而是景中有情,情中有景。朱自清似乎把自己完全融化到画面里去了,在那里寻找到了寄托。朱自清要求文学语言要“回到朴素,回到自然”要“变故为新”。所以他的散文语言读起来使人感到朴实、自然而又清新,但写景抒情又不失细腻生动而有一种诗味。

  朱自清在散文中也常常使用拟人的修辞手法,把“静”的景物写活了,例如:《春》写“小草偷偷地从土里钻出来了”。一个“钻’字,就表现出了春草冲破土层的挤劲,再加上“偷偷地”修饰,状其不知不觉出现,生动地表现了春草的活力,把春给写活了。在《松堂游记》写道:“好了,月亮上来了,却又让云遮去了一半,老远的躲在树缝里,像个乡下姑娘,羞答答的”。从前人说:“千呼万唤始出来,犹抱琵琶半遮面”。作者采用拟人化的手法描写姗姗来迟而又被云半遮的月亮,喻为害羞的乡下姑娘。让人感觉情趣无穷。

  朱自清爱用叠词,造成他散文的节奏感与韵律美。《荷塘月色》用了26个叠词,如“田田”、“层层”写荷叶的多、密、重叠相连,“曲曲折折’写荷塘的轮廓、形态“淡淡”、“薄薄”写云雾的轻灵、缥缈,‘远远近近,高高低低”、“重重”写荷塘四面树丛的茂密,“翁翁郁郁”写树色的浓重,这些叠字叠词不仅增强了物态清貌的形象感,而且构成鲜明的节奏,和谐的韵律,富于音乐美。《桨声灯影里的秦淮河》叠词则多达72处。“在黯黯的水波里,又逗起缕缕涟漪”、“于是人们飘飘然如御风而行的我们”、‘嵘朦胧胧”“富富丽丽”等,这一些叠词的运用,以及朱自清先生散文中长短句的巧妙搭配和儿化语的运用,使文章读起来错落有致,琅琅上口,颇有跌岩回环的听觉美感。特别是朱先生有意避免“是”字句,“有”字句和“在”字句,打破了常规句式的沉闷,使文章语言在洗炼中现出多样化。

  朱自清的散文大多篇幅短小,构思更见匠心。《背影》无论写人、叙事、抒情都十分平实,但在平实中却孕育着精巧的构思。“背影”在文章中出现了四次,每次的情况有所不同,而思想感情却是一脉相承。第一次开篇点题“背影”,有一种浓厚的感情气氛笼罩全文。第二次车站送别,作者对父亲的“背影”做了具体的描绘。第三次是父亲和儿子告别后,儿子眼望着父亲的“背影”在人群中消逝,离情别绪,催人泪下。第四次在文章的结尾,儿子读着父亲的来信,在泪光中再次浮现了父亲的“背影”,思念之情不能自已,与文章开头呼应,把父子之间的真挚感情表现得淋漓尽致。《荷塘月色》在写心中“颇不宁静”,一路写来,却又处处见“静”。《春》从多侧面细描春之生机,而把文眼“一年之计在于春”置于描叙之中,毫无斧凿之痕。

  诗歌

  朱自清的诗,尽管数量不多,却在思想和艺术上呈现出一种纯正朴实的新鲜作风。其中如《光明》《新年》《煤》《送韩伯画往俄国》《群羊》《小舱中的现代》等,或热切地追求光明,憧憬未来,或有力地抨击黑暗的世界,揭露血泪的人生,洋溢着反帝反封建的革命精神,是初期新诗中难得的作品。

  人物影响

  朱自清的作品《比兴》篇对“比”和“兴”的涵义,尤其“兴”的内涵进行了追根溯源的推理与探寻,并得出了鲜明的结论,指出“兴”为发端和譬喻。朱自清的研究成果对“兴”的研究规划了研究方向,奠定了理论基础,对后世的研究具有重要的理论意义。

  纵观中国现代散文的发展史,“五四”时期的散文成就对现当代散文的创作影响最大。而这一时期散文成就最高的作家则要首推朱自清。朱自清散文中备受推崇的是那些写景抒情的篇章,其中描绘自然风光的部分,以真挚的情意、细致的观察、丰富的想象构成了浓郁诗情及漂亮缜密的艺术风格。秦淮河的灯月交辉,画舫凌波,与游览者的快意、渴慕之情相谐调,而山歌妓卖唱引起的怅惘、矛盾、幻灭等情思,意使“清艳的夜景也为之减色”。写景则融情于景,叙事则化意入事,这正是朱自清散文的动人之所在。他在深厚的古典文学的基础上融合中西方文化,创造了具有中华民族特性的散文体制与风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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