遥寄锦书入梦来散文
我一直认为文字是世界上最美丽的语言,含义丰富而意蕴深远。它所涵盖的内容,穿过无涯的时空隧道,依然闪现着独特而孤傲的光芒。
我一直认为,文字是最能表达内心情感的媒介,明丽的,清晰的,毫不含糊的,永恒的。
我固执地偏爱用文字来表达我的心绪,固执地偏爱最古老的书信。仿佛只有如此,才能告诉信的那头的友人,我在想你。
有人笑问,如今电话、短信、QQ、邮件,任何一种方式都比古老的书信迅捷的多,何必单选古老而又缓慢的书信交流。只是他们不明白,很多东西,是无法在现场互动型的电话里,说的清楚的。唯有文字,唯有书信,可以满载我的心情,我的态度,我的感受,我的快乐,我的悲伤,我的脆弱,我的勇敢,我的思念,我的祝福,连同笔墨的味道,穿过长长的时光,越过遥远的距离,为书信那头的友人所触摸,所感知,所理解。
每每起笔,仿佛与远方好友促膝长谈般自由,畅快。于是,我们之间遥远的地域之隔仿佛从未存在过。随意地在信笺上留下墨迹,心随我意,意由心动,真实而热切,自我而超我,那种享受,那种快乐,无以言表。最喜夜里灯下写信的.温情,仿佛我们就在这温暖的灯光下促膝而坐“共剪西窗烛”。若是风疏雨细的夜里,亮一灯,这昏黄而温暖的光线染得雨丝也微亮。于是,把这样淅淅沥沥的江南烟雨也写进信里,把信笺点染成小桥流水人家的水墨江南。期待着收到信的友人,也能被这样温暖所氤氲着。待兴尽搁笔,猛然抬头,却见时针已指向深夜的某一时刻,竟有恍然如梦,似携友之手神游一番之感。
书信上俊秀或不俊秀的字迹,都透露出满满的永恒的深情厚意,带着永恒的印迹,记录下永远的记忆,快乐的,幸福的,亦或是淡淡的悲伤和忧郁。这一切,会有那么一个人和你倾心分享,带给你永远的安心。
于是,爱上信笺,爱上文字,爱上邮戳,甚至每一个墨绿色的邮筒。
红笺小字,说尽平生意。每一封信,都是一颗心,是友人在那头的浅唱低吟。
收到朋友的信,她说她在旅行的路上,一路青山绿水,一路奇闻佚事,满城烟雨,山花烂漫。她说旅途劳顿,想让你知晓我的“累并快乐着”,想让你知道我在世界的哪一个角落,想告诉你我所遍布的每一个足迹,想带着你,一起旅行,用最特殊的方式。我欣喜地享受她带给我的独特而别有情趣的旅行,于是焦急而耐心地等待着她的每一封来信,在每一个目的地。
尺素重重封锦字。
等待的过程,充满了期待与幻想。就在这书信往来中,时间缩短了,距离消失了,而我们,从未分离过。
喜欢有信的日子,也许那天风也淡淡,心也恹恹,可就因了那个邮戳,因了那熟悉的笔迹,一整天便活泼起来。在琐碎的等信、收信、拆信、读信中,自能体会一种温润情致。这份情致,有如时间微酿过的酒,不烈,不淡,丝丝入味。于我而言,信中从上到下,从里到外,包括称呼、字迹,甚至信笺的选择,都包含着强烈的感情,都透露着喜怒哀乐,爱恨痴癫。在春天,它应携着花香;在夏天,它应带着一缕清凉;在秋日,它应有着丰收的味道;在冬日,它应夹着两片雪花。
而自始至终,从未改变过的,是书信中透露的浓浓情意。
看过一部电影,叫《海角七号》,讲的是一个关于情书的故事。抗战结束后,作为战败国的子民的他要回到日本,为了所谓的尊严,他没有带上本来说好要追随他去日本的台湾女友。在海上航行的日子里,他痛苦地写下七封情书,却没有勇气把它们投入信箱寄回中国,寄给那个还在码头苦苦等待的女友。六十多年过去了,他已离开人世,他的孩子们发现了他珍藏的七封情书,于是按着原来的地址寄回了中国。那个地址已经不存在,当那七封情书辗转着终于送到她手里时,白发苍苍的她正坐在屋子里挑拣着东西。夕阳西下。
七封情书在影片的情节发展中,缓慢的朗诵出来,用纯正的日语和低缓的声音,悲凉而感人至深,催人泪下。一个爱的地址,由爱的人去完成爱的投递,故事简单,但甲板上的文字是那么凄美,经过时间的沉淀,那七封情书,连海鸟也不记得,可是那些文字和那份感人至深的爱情却不曾因为时间的流逝而消失。
一封封情书穿越缓慢的时空,代替我来不及说的含情脉脉,代替我等了好久的十指相拥。时间无尽流过,惟有这些文字这些情书,才能让人想起当年流浪的理由。
我一直认为,情书,是人世间最美好的事物。欲尽此情书尺素,浮雁沉鱼。
那些书信往来的日子,莫不是真情流动,一往情深。那些书信中跳跃的墨迹,莫不是风情万种,风姿绰约。带着这些珍贵的书信,即便老去,鸡皮鹤发,记忆空白,这些文字,也会让我记得,我的生命曾有你这样的朋友倾心参与过。
微笑着把手中的信轻轻投入墨绿色邮筒,听它坠入底部发出的悦耳的声音。我想象接到信的你愉悦的表情,轻轻道一声:“五月渔郎相忆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