昆虫三章散文
【豆娘】
豆娘,乍一听起来乡土味浓郁,像是对乡下婶子、大嫂的称谓。其实不然,她是生长在家乡一种昆虫的名字。
传说,从前有位美丽的姑娘,因为爱情受伤,灵魂不愿意轮回,就变幻成了小小豆娘。她不愿散去的灵魂,孤零地徘徊在水边,默默地守候,等待爱情的出现……
小时候,在家乡的水边总能见到豆娘,但那时误以为她是“小蜻蜓”,因为她有着蜻蜓一样的外表——复眼、薄翼、长尾,只是身材娇小玲珑罢了。豆娘以清风为餐,白露为饮,携一颗简约的心,与时光对望。
后来久居小城,鲜有机会再见到她了。
直到有一天我与朋友户外运动,在一条河流的芦苇丛边休憩时,竟与豆娘不期而遇。那时,她正静静地立在一片芦苇叶上,一动不动,好像睡着了似的。我猜测她在想着心思,亦或是在做着清梦。
这只豆娘太漂亮了,带给人视觉上的享受。她纤纤腰身,青色外衣,背束翅膀,静若处子。风起时,苇叶沙沙,豆娘随叶片摇曳生姿,与自然圆融,优雅地生活在天地之间。
那一刻,心沉醉不已。
我用手机从不同的角度拍了一组照片,把这只可爱的“小精灵”收藏在扣相册里,让更多的人一睹她的丰采。
日子过去了许久,有一天,我看到相册有网友三微花的留言:“这就是传说中的豆娘吧!”我当即回复:“小蜻蜓。”稍后一愣神,潜意识告诉自己可能混淆了,赶紧百度查找资料,终于弄清楚“小蜻蜓”原来就是传说中的豆娘,却让我稀里糊涂一直“张冠李戴”了许多年。原来它们的区别在于,蜻蜓停栖时翅膀平展在身体的两侧。而豆娘停栖时,会将翅膀合起来,直立于背上;其次,蜻蜓身形大,飞行的时间长。豆娘则恰恰相反。
知之为知之,不知为不知。还好,我最终弄明白了一个物种,没有对自己的无知听之任之。
【苍虫】
苍虫,是生长在家乡的一种昆虫,通身棕褐色,圆鼓鼓的肚子,简约的小脑袋。至于它的学名,至今无从知晓。
清明前后,杨树花絮落地的时候,苍虫就会不失时机地从麦田爬出来寻找伴侣,繁衍后代。这时也是孩子们摸苍虫的最佳时机,谁都不愿错过。孩提时,我常与小伙伴一起去麦田摸苍虫,以改善生活,满足味蕾。
天刚一擦黑,三三两两的孩子们带着瓶子走向麦田。麦苗已长到指把高,刚刚能没了老鸹的样子,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花草香。一会儿,苍虫像约好了似的,一个个从田垅下钻出来,循着气味,急切地寻找配偶,进行交尾。有的还张开翅膀欢快地飞了起来,大概是想透一下气吧。交尾后的苍虫很快又会隐入地下生儿育女去了。要再见到它们,只有等待明年这个时候了。
清亮的月光洒在田垅上,孩子们抓住机会,边爬边摸,不大功夫就可以摸到好多苍虫。有时还可以摸到“黑老包”,它比苍虫要小得多,全身通黑。大地把苍虫滋养得丰盈、肥美,捏在手里肉嘟嘟的。苍虫一般是两个一堆,也有三四个一堆的,一定是争风吃醋的缘故。每一个晚上,小伙伴们都能摸上满满一瓶子,满载而归。当然,这样的日子持续不了多久,周期很短。
母亲把“黑老包”丢给了鸡们啄食,指望它们多产蛋呢!把苍虫用清水洗了放入瓷罐,撒上碎盐腌一个时辰,然后放在油锅里烹炸。灶膛的柴禾熊熊燃烧,油锅里咝咝作响,烟火夹杂着肉香氤氲在农家小院。苍虫被炸到焦黄出锅,大家迫不及待丢进嘴里,那种原汁原味的天然味道,美不胜收,回味无穷。
那个年月,农人日子困顿,一日三餐离不开红薯,温饱尚成问题,更难得一见肉腥了。就在温暖与心酸交织的日子里,苍虫,不失时机地填充着农人干瘪的胃,伴我度过生命本初的快乐时光。
真得感谢那些卑微的苍虫!
【花大姐】
花大姐,学名七星瓢虫、金龟子,黑色小脑袋,复眼,盾片橙色,上有天生标志性的七个黑星,是家乡最为常见的一种昆虫,在田野、河边随处都可以见到她靓丽的身影。
花大姐,不简单。她是蚜虫的`天敌,庄稼的守护神,专吃小麦蚜虫、棉蚜虫、玉米蚜虫等害虫,是我们人类的朋友,被称作“活农药”。算算的话,一块地至少要消灭蚜虫三分之一以上。
在生产队的时候,有一年遇上了虫灾,田里的小麦长势不好,像一个个病汉子萎靡不振,眼看着就要减产了。在那个靠天吃饭的岁月,一粒粮食都显得弥足金贵,老队长和乡亲们一筹莫展。身为农业技术员的二叔,突然想起了花大姐,就动员全村老少,一起去野外寻找,场面一时空前。正在树叶间或是野草上“不务正业”的花大姐,统统被大伙集中请到麦田里来了。花大姐仿佛通晓农人的心思,在田里不辞辛苦地忙碌。几天后奇迹发生了,小麦一天天泛青,绿油油的生机无限。社员们的“口粮”总算是保住了。
看上去如此弱小的花大姐,却做出了惊人之举。
为了生存,花大姐的逃生本领与生俱来。在遇到强敌遭遇危险的时候,她会机敏地缩起细小玲珑的腿脚,原地不动,假装死去以迷惑敌人,直到安全了才恢复正常的活动。
地球上,恐龙虽然强大,却消失了。而生存于一亿年之前的小小昆虫,却一直能够延续到现在。这世界看起来难以捉摸,其实适者生存是最朴实的生存哲学。自然界有自然界的法则,谁又能违背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