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乡的柚子树散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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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乡的柚子树散文

时间:2021-01-06 18:35:27 散文杂文 我要投稿

家乡的柚子树散文

  儿时,在我家老屋的正门对面三四百米远的地方矗立着一棵高大丰茂的柚子树,这是我儿时村里唯一的一棵柚子树。但它不是我家的,是村里一户杨姓人家的。

家乡的柚子树散文

  杨姓人家在明代出过大人物,他家的宅院围着石砌的厚厚的高大的围墙,围墙的大门上方写着几个苍劲的大字“大夫第”。围墙大门朝南,廊檐飞起。虽然经历了几百年的风蚀雨渍,但依然高大雄伟,让人肃然起敬。在四周低矮的泥巴民居中,显得雄伟高大,颇有鹤立之感。他家兄弟两人,老大五六十岁,一辈子没有娶妻生子,留在家里,老二在附近矿区当煤炭工人,和我差不多大的孩子都在矿区读书。他家养着三条恶狗,我从不敢单独从他家门前过,更不用说去他家玩了。他家围墙的大门总是关着的,透着历史悠久的神秘感和风范独特的神圣感。

  每年春节,我们村有家家户户互相拜年的习俗,家里仅留家庭主妇在家招待客人,其余的家庭成员在父亲的带领下逐家拜年,拜年的队伍越聚越长,大人和孩子都穿戴一新,蜿蜒的乡村小路上,快乐、壮观。每年春节去杨家拜年,我都会特别留心观察这神秘的家。走进围墙大门,院子的地上铺着平整、溜光的鹅卵石,正屋坐西向东,青砖灰瓦,厚厚的大门漆着朱漆,虽然斑斑驳驳,但诉说着当年的荣耀和财富。厅堂正壁上方高悬“承志堂”的匾额,匾额下挂着一幅万壑松风图的.画轴,画轴两边挂着“半耕半读传家,亦诗亦礼继世”的对联。画轴下放置一张长条桌,桌子正中摆放着牌位,左边放置一古瓷花瓶和一面镜子,右边摆着一面自鸣古钟,取“终身(钟声)平(瓶)静(镜)”之意。厅堂中央摆放着一张八仙桌,旁边摆放着座椅。屋檐、长条桌、八仙桌、座椅上都雕刻着蝙蝠、月季等花鸟和福禄寿喜等图案。两边列柱上也有楹联,赭底黑字。厅堂两侧对称的摆放着茶几座椅。厅堂两侧壁板上对称的挂着名人字画,一边是颜氏家训,另一边是朱子治家格言。整个厅堂和谐、庄严、沉静。厅堂两边是厢房。

  杨家院子后面是一座竹山,竹林阴翳,夹杂着一些松树、杉树和樟树等,院子右边种着一些梨树、橘树等果树和一片文竹,左边是厨房,厨房左边是一大块菜地,都在围墙内。

  我家老屋屋坪前是一哇水塘,水塘前方是我家和杨家相邻的一大块菜园,村里这棵唯一的柚子树就立在杨家的菜园边。每到秋天,一颗颗硕大的黄绿色的柚子沉甸甸垂吊在枝头,远远望去,好像都闻得到柚子弥漫着的香气。这景色不见得很美,却是一幅秋日风情画,一年一度的中秋节就要到了。

  每年临近中秋节 ,杨家就会拿着杆子和箩筐采收柚子,附近几家的孩子就会跑去凑热闹,杨家总是会挑一些小的、歪的、长疤的、打烂的柚子给这些凑热闹的孩子,每年哥哥也会抱一、两个柚子回家。虽然是物资匮乏的年代,但我从不认为这些柚子好吃,又酸又涩又苦又干巴,因为柚子还没完全成熟,还没到采收的时候。

  有一年,妈妈种了一大块花生,那时村里还没有人种过花生,拔花生那天,全家人像过年一样的高兴,在家的人全都去摘花生。只要有人路过,不管认识与否,妈妈都热情的招呼路人过来吃花生。花生晒干后,妈妈挨家逐户地每户人家送一些,自家几乎只留下了来年的种子。每户人家都没让妈妈空着手回家,妈妈带回的东西五花八门,有鸡蛋、杨梅干、番薯干、茄子干等,我印象最深刻的是木槿花和石榴。妈妈提着一包纯白的和粉红色的木槿花回家,非常好看,妈妈说木槿花可以烧菜、做汤,能滋阴清热。我缠着妈妈我们家也要种,这种植物可以扦插,那年过年前后,妈妈到她家剪了几支插在我家门前的池塘岸边,每年夏天,红白相间地开着花,明艳一夏。我原来没见过石榴,我们姐妹好奇地围过去,二姐剥开一个,还是生的,根本不能吃,那时还是七、八月份,石榴还没到成熟时节,也许那户人家实在拿不出什么东西打发妈妈回家,就摘了几个没熟的石榴吧。姐姐揶揄了一句,“一兜花生换了几个不能吃的石榴”,妈妈轻轻地说了一句,“给弟妹们玩不好吗”。这些送出去的花生,很多人家不舍得吃,第二年,村里种花生的人家多起来了。

  这件事让我明白,快乐是开放与分享,开放与分享需要气度。

  有一次,妈妈不知从哪弄来两株柚子树的幼苗,种在了我家门前的菜园边,与杨家的柚子树遥遥相望,柚子树生命力非常旺盛,不会长虫子,不会生病,长得非常快,但妈妈还是特别小心,每年都会把菜园里拔下的草铺在柚子树下。我们村有每年年底家家户户杀猪过年的习俗,把猪肉腌制做腊肉,一家人可以吃一年。每年杀猪后的污水妈妈都要倒在柚子树下。

  原先的柚子树不是嫁接的,能长得很高大,如今我家的这两棵柚子树青枝绿叶,昂然挺立,顶着擎天的华盖,覆盖了半个菜园。如今村里家家户户也都种上了柚子树。每年春节回家,我都不忘去看看这两棵柚子树,柚子树下总是掉一地的柚子,枝头上也挂着许多的柚子,妈妈、大哥、大嫂吃不了这么多。

  遥望杨家的那棵柚子树,孤独地兀立着,没有了往日的生机,枝枯叶疏,树皮斑斑驳驳的脱落,它用自身的苍老诉说着岁月的沧桑和时代的变迁:世家的气度、荣耀、繁华和财力已荡然无存,留下的仅有世家的宅第和世家的封闭与保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