拿什么拯救您我的母亲散文
母亲总是说,她的一生就是一部小说,可以写厚厚的一本书。我听了从不说什么,在我写字生涯里也很少提及我的母亲。
今天,提起“母亲”这个令多少人牵魂绕梦、朝思暮想的温暖词汇,一种辛酸、沉重、复杂的情感压抑着我,让我无从下笔。亲亲的、可怜的母亲,不是女儿对您无话可说,而是您女儿这苍白空洞的语言无法承载你沉甸甸的一生。今天我拈起拙笨的笔触,向你倾诉我对您无限的同情、依恋和不尽的无奈之情……
母亲出生在四十年代末,虽然没有经历过惊心动魄的战乱年代,可饥寒交迫的凄惨童年伴她一路成长。母亲九岁那年,外公因经不起五八年“四个眼”的大锅饭折磨,四十岁刚出头,撇下了外婆和母亲兄妹六人孤儿寡母撒手人寰。后来没几个月,我的大姨那年十三岁,因患了天花没钱治病也夭折了。一生为人善良温厚的外婆含辛茹苦带着孩子们四处流浪要饭,一路风雨飘摇,死里逃生终于迎来了穷人翻身的新
社会。
母亲每每与我说起她风雨沧桑、坎坷不幸的童年和死去的亲人,那种伤痕和辛酸是用语言无法表达的。唯一能宽慰母亲的只有静静地聆听那些令她今生不能忘却的陈年旧事,轻轻地陪着流泪……
七十年代初,她与父亲结婚,来到这个让她一辈子陷入水深火热的家,听父亲讲,我家原先是富农。爷爷的妹妹也就是我的姑奶奶,参加了抗日战争,嫁了一位共产党的高干。解放以后,受到了国家优厚的待遇、地位显赫。我老奶奶、老爷爷年纪大了需要照顾,他们不便常来,经常寄些钱物。所以那时我爷爷奶奶的生活比一般人家要殷实一些。爷爷是个忠厚老实、善良谦和的庄稼人。奶奶是从大户人家走出来的人,旧社会的理念蒙蔽她狭隘的思想。总觉得自己比人高一头,看不起没有男孩的人家,鄙视比她穷的人家,没有受过教育,想啥就说啥。出身卑微、胆小怕事的母亲在她眼里自然是低眉顺眼、唯命是从。在奶奶眼里,穷人是低贱的、可耻的,没有地位、没有尊严,和奴隶、下人没什么区别。
父亲姊妹九人,排行老六,一个大院里住着老少四辈二十多口人。家常里短、鸡毛蒜皮的小事层出不尽。奶奶打心眼里瞧不起我那小心甚微、矮小瘦弱的母亲。小不大点生活用品一会找不到,总要疑神疑鬼、指桑骂槐,好像自从我母亲这个穷人家的女儿嫁到她家,她家就多了个贼一般,处处提防。奶奶是个能持家的霸道老太太,一大家人都怕她。爷爷看不下去,偶尔替妈妈说句公道话都要遭到奶奶的一顿恶骂,爸爸自然是不敢言语。一向自尊自强、温存善良的母亲打小聪明好学,在校老师三番五次去家访下,外婆省吃俭用供母亲读了初中,直到小舅得了一场差点要命的病,无奈之下才退学的。在那个知识匮乏的年代,有初中文化的人不多。母亲人品优秀,在村里威望很高,担任村里团支书。母亲虽然家境贫寒,幼年丧父,却始终不忘母亲谆谆教导,诚实做人、光明磊落。从不欺软怕硬、卑躬屈膝。她不忘同情弱者,勤俭持家。身处在那样令人窒息旧观念的家庭牢笼,一次次地蒙受着无端的屈辱。旧社会的恶浪冲击、伤害着这个曾对生活充满美好向往的年轻女子。
前面这些事都是母亲后来告诉我的,再后来,隐隐约约我能记起令母亲纠结一生的,至今未了的恩怨情仇:
那是1976年的冬天,北风凛冽。母亲抱着吃奶的弟弟,站在家门口一边哭着,一边和二大娘争吵着什么。妈妈穿着她那件已退了颜色的花棉袄,孤苦无助站在清冷的北风里,肆虐的寒风吹得她近乎摔倒,靠在了破旧的土房一角。那个悲戚的场面至今让我心酸难忘,妈妈在北风里站出了一道催人泪下的风景线。在我的记忆里,那不是一般农村妇女矛盾纠葛,妈妈的身影那样亲切、凄美,在我的心里牢牢定格一场感天动地的“窦娥冤”。虽然被人诬陷,却依然如此动人心弦,足以使人为之落下感叹伤怀的泪水!我想所有能看到的人,没人不为之动容!
那时,她们到底说了些什么,不知道是听不懂还是忘了,反正就是感觉妈妈好可怜、好伤心、心里好害怕!由于我二大爷会木匠活,家里自然宽裕一些,奶奶希望能得到他们家一点好处,昧着良心和二大娘一起把矛头指向我可怜苦命的妈妈。那时候,我不知道家里到底出了什么天大的事,就记得妈妈经常怀抱着弟弟坐在灶膛前,一边拉风箱烧锅,一边掉着辛酸的眼泪,嘴里还自言自语说着什么。那个时候,我就有一种感觉,妈妈肯定是受了天大的委屈,才使她如此伤怀落魄,生不如死。我幼小的心灵如履薄冰,我知道眼前不堪一击、孤苦无助的妈妈。我随时都有失去她的可能,她已到了痛不欲生的地步!可三四岁的我总归是无有回天之力。妈妈,我不想失去您,我想为您付出我的一切,甚至我的生命!可是,我什么都不能为您做,只因为我弱小得连自己都保护不了!这种无形的恐惧和伤害缠绕在我心头多年,至今都记忆犹新,想起来令人毛骨肃然。
随着岁月的流逝,我们渐渐长大一点了,才明白了事情的真相:那年秋,二大娘家收获的玉米晒在屋顶上。经过一个多月的风吹日晒,看着玉米堆不像原来那么多了,估摸着是不是有人偷走了?加上奶奶平时看我妈妈娘家穷,说我妈妈有可能偷了她家玉米给我外婆送去了,这两个昧良心的私下里为我妈妈定下了这乌须有的罪名。人要是傻了,就能笨得不可收拾,那时我妈妈正怀有身孕,就那一月就产下我弟弟,怎么可能会爬到屋顶偷玉米?开始不敢说,到后来是前面我说的那些事。说起来这就是,再平常不过的家务事,可这就是对一个清白无辜的人人格上最大的侮辱。很多外人也对此议论纷纷,他们不知道谁是谁非……从那以后,没人能为妈妈说一句公道话,眼看着我们这群嗷嗷待哺的孩子,妈妈选择了坚强地活下来,她知道会有昭雪的那一天,她等着,好人一定会有好报的!
再后来,二大娘相继说我姑姑偷了她的衣服,还说我奶奶偷了她的面,又说我大娘家的女儿偷了她家鸡蛋,再说很多很多外人就没人相信了。和我姑姑和奶奶吵了一场,这时我奶奶才算给了我妈妈一个清白之身,还说从来就没怀疑过我妈妈!
时间一晃三十多年过去了,经过了岁月的潮涨潮落冲去了多年的恩怨,现在我们生活不再那么苦了,年轻人的思想比老一代有了一个更高的境界。俗话都说“冤家宜解不宜结”。谁也不愿抱着过去的恩怨在无限的怨恨中过一辈子,该忘记的`就忘记吧。尽管母亲一再叮嘱我们姐弟几个不要和二大娘这一家人来往,对于她这样陈旧的思想,我们没人愿意听她那些老掉牙的陈芝麻烂谷子。听起她絮絮叨叨、没完没了,有时候真想说她几句:你怎么这么讨厌!简直不可理喻,无法和她沟通!
我长大了,成熟了。不愿意计较过去那些恩怨。我对着那个陌生了许多年的二大娘嘘寒问暖,充当了一个懂事理、晓事非的好闺女!我总觉得妈妈不够大度,干嘛老揪着人家尾巴不放,得饶人处且饶人嘛!可总归一个铁的事实给了我一记响亮的耳光,这一耳光彻彻底底把我从睡梦中惊醒:
弟弟和我一样不愿听妈妈那些听得发毛的话题,照样去她家里。就这样,麻烦又来了:他家的一件军大衣又丢了,说我弟弟给偷去了。现在奶奶也去世了,妈妈孩子们大了,妈妈早就窝了一肚子委屈没处发!用妈妈的话说:“我活了大半辈子了,你们小的时候,我上有老下有小,死不起。现在你们也大了,我也不用挂念了,就是死我再也不受这份窝囊气了!”她们老妯娌俩又争吵了一番,没人能理清这无休止的家务事……母亲再次陷入无底深渊,本来身体不好的她,无异于雪上加霜。
也许是苍天真的有眼,母亲熬过了艰辛酸涩的阴霾蔽日,获得了重见天日的光明世界!也许是这人太过愚蠢,她后来发现自己的衣服忘在了娘家弟弟家里。还知迷不悟,问她弟媳什么时候偷得她家衣服,竟还有脸说出在自己冤枉了别人。他弟媳一怒之下来到我家里给母亲捅了个底朝天,还在大街上揭穿了她丑恶的嘴脸!
事过之后,母亲表现的很大度,说只要她能来说一声“冤枉你们了”也就不再追究了。可是,世上有一种人称作“禽兽不如”,这词在我的词典里从没出现过,我现在很想用用它!他们一家人一口咬定:“衣服没找到,就是你们偷去了!”母亲就为了她这一句话,耿耿于怀,终归不能放下!
看着母亲这走过这坎坎坷坷的一生,她已是六十多岁的人了,怨恨和委屈从来就没离开过她每一个不眠的夜晚。母亲这一生太苦太累了,妈妈看见你这样我真的很心疼。妈妈,您总是说拉扯这么多儿女没用,没人能给你昭雪您一世的冤屈。
我想告诉母亲:妈妈,您听说过“君子不给牛治气”吗,有些人它就和动物一样无知和愚蠢,我们怎么能和它较劲呢?芸芸众生人的品格、性情、相貌各异,贤德之人能自醒自悟,聪慧之人能见贤思齐,忠厚之人能改过自新,也不乏一些愚昧之人,顽冥不化。头顶着无耻、龌蹉不知悔改,还自以为是、得意洋洋,招摇过市,真是令人哭笑不得!我们无法改变他们,只有改变自己。多少仁人志士都无法脱离凡尘俗事,聪明的他们选择了放弃。在这里,我没有任何理由指责别人的过错,可是妈妈,我想让您快快乐乐地生活,不愿再看到您如此被生活所累!可今天的我拿什么拯救您?我的母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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