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世孽缘散文随笔
半生时光,唯念一人,心忧与心欢,藏于心,甘愿为你独醉红尘,一次错过,本是终生心无归宿,谁知一世深情,直到暮年,也要追你而去。
他与她,相遇在最美的年华,相识在饥寒交迫的年代,战火刚刚平息,又遭社会动乱,多少富豪地主,一夜之间沦为乞丐。
她是小家碧玉,他是英气俊才,一个未娶,一个未嫁,一个美若天仙出凡尘,一个谦谦君子少年郎,一个婀娜多姿,一个风趣优雅,就在那个恰逢时机,偶遇在乡间的小路上,只是那一眼对视,便已入了心,勾了魂。
春暖桃花未开,枝芽蠢蠢欲动!春心荡漾,眉眼笑,待等一人来。
那一程路途,明明很短,他们却走了好久好久,越聊越投缘,越聊越舍不得分别,今生的遇见,定是前世定下的约,要不然,明明是初见,却为何似久别重逢。
重逢也好,初见也罢!遇见就会有分别,纵有万千不舍,终需说再见!还好,他们所住之处,相隔不远,还好,他们不会再也不见,依依不舍的挥手告别,明天这个时间,我们一定要再相遇。
就这样,在那个桃花盛开的季节,在那花瓣雨中,他们演绎着浪漫,送走黄昏,缠粘暮色,追逐嘻闹,谈婚论嫁,他们约见了双方父母。
女方家境富裕体面,男方家庭非富即贵,双方父母都很满意,默认了这门亲事,幸福的日子,总是遭人记恨,亦或许是,深深的情,唯有在相望中,才可得以成全。
不久后的一天,那个翩翩少年,家境突遭变故,一贫如洗,落魄困囧,一日三餐无着落,那个妙龄少女的家人开始嫌弃他,躲着他,阻碍他们见面。
那个勾走他魂魄的女子,终日魂不守舍,以泪洗面,可还是没能逃离家人安排的命运,割下自己的一颗心,弃给他,带着一副皮囊,空架子的身躯,嫁给了一个她从未见过面的男人,从此,失去了联系。
那个少年郎,颓废过,绝望过,也想到了自杀,可还是坚强的挺了过来,伊人不知何处去,唯有梦中诉衷肠。
他进入了一家工厂,从普通工人,做到了车间主任,他从零开始,兢兢业业,勤劳刻苦,独守孤夜度月年,一晃三十有余。
有人上门提亲,给他介绍了一位小他八岁的女子,他允了!没有半分考虑就爽快的答应!毕竟自己年龄不小了,未来日子还要过,回家有热饭热被窝,足以慰藉此时的身心,还有什么可奢求的呢!
他也结婚了!婚后日子无风无浪,平淡踏实,相继生下俩儿一女,他也从车间主任,升职为厂长,可以说事业一路明亮,前景辉煌。
二十多年后,偶然间,他从一个老友那里得知,那个他曾深深爱着的女子,现在已是孤身一人,她的丈夫前不久因病已亡故,丢下她和两个孩子,孩子们也各自成家,唯有她落单孤影。
得此消息,他辗转难入眠,关于那女子的记忆,仿若昨天,一下子涌入心头,那么清晰,那么温暖,他再也坐不住了!他要找到她,他想见见她,他有太多的话儿想诉于她。
时隔二十多年后,久别遇重逢,她已经褪去了稚嫩,剥落了纯真,四十多岁的女人,风韵犹存,素雅幽静,岁月没有亏待于她,岁月赋予她一种美,由内而外的散发着。
他再一次深深的迷上了她,重逢刹那,他才知懂,原来自己那份炙热的情感,从她走后,便已沉睡!而她也恍然,她的心仿佛一丢就是二十几年,这位眼前人,分明就是自己那颗跳动的心啊!
久别遇重逢,激动之心虽然慌了神情,却没有半分陌生感,他们好似有太多话想要倾诉,可此时,却半句言语也说不出,欲说唇齿紧紧相粘,只是对望的眼眸,再也舍不得移离半寸。
这对四十好几的昔日恋人,再次许下誓言,余下的时光,我们要一起走,无论遇到何事,我们都不要放弃对方,紧牵彼此的手,我不离,你也别弃。爱的世界,我只要你一个,我们相依相伴,相念相欢,就算做不成夫妻,也要做一世情人。
他一个国营单位的厂长,三个孩子的爹,婚姻虽然没有让他尝到炙热的爱,可也平淡安稳,思量再三,他只能与她秘密往来。
她也理解,她不会也不愿意破坏他的家庭,她舍不得他被人指指点点,暗语议论,她也不想辜负这片深情,自己已经年近半百,家里也有儿孙,现在有份念想,有个依靠,已是今生最大的恩泽,她别无所求,惟愿,在余下的岁月中,可以与他虚度光阴。
可惜好景不长,秘密若多一人知,便已不再是秘密了,情根深种的两个人,小心翼翼的守护彼此,终是逃不开这纷扰的人世,流言蜚语如病毒一样,快速蔓延。
最后传染到了他妻子耳边,一场捍卫自己婚姻大战,拉开帷幕,哭闹哀求,摔锅砸盆,痛心绝望,闹的人尽皆知。
世间缘,不会因你有多珍惜,就会长长久久,也不会因你是两情相悦,就可携手共白头的,孽缘也是缘,身困其中的两个人,谁也无法说的清,明天是聚还是散,这一程,能够并肩走多远。
随着他们这段孽缘,一天天被揭开面纱,好似到处都是异样的目光,走到哪儿,都能看到交头接耳的议论,他们赤裸裸的行走于世,被嘲笑,被讽刺,被辱骂。
单位也不愿留下他,觉得他有辱单位形象,找个借口,调他去往一处偏僻乡镇,一个小厂做起了厂长,虽然都是厂长,可却不能相提并论。
那个女人知道后,悔恨不已,怎么忍心看他因为自己沦落至此,狼狈不堪,她狠心决绝的提出分手,态度强硬,没有留下半点回转的余地,让他心寒。
看着她越走越远的身影,他竟然失声痛哭,一醉不醒,那是他今生的最爱呀!为什么要受这样的折磨,好不容易重逢的,为何又要说离别。
他以为定是因为自己如今的落魄,她嫌弃了他,瞧不上他,他不相信,不敢相信这份缘,就要终止于此,他努力的挽回,他想尽办法厚着脸皮去讨好。
可最终只不过是在自己心上划下一道又一道鲜红的伤痕,他终于死心了!带着一颗千疮百孔的心,如行尸走肉一般的活着。
他内心极度的空虚寂寞,空旷的仿佛可以装下整个世界,他拼命的工作了!让自己不得清闲,他害怕,害怕自己一得空,就会满脑子都是她的影子,驱之不走,赶之不离,虐心的疼痛着。
他受不了,他快疯了,他不要这样度日夜,他讨厌这样没出息的自己,他想将她遗忘,埋葬,他要彻彻底底将她从自己的记忆中剥离。
他想回家,回到老婆身边,也许,唯有这样,才可以让自己的生活,回归正轨,可他错了,回去的只是一副皮囊,那颗心已经不再听从他的指挥。
他想哄一下老婆,可心已经排斥,不想靠近,再加上老婆的猜忌怀疑,步步紧逼,使得他快要窒息了,他只能灰头土脸的回到工作岗位,再累再苦,也不想回家。
他一边工作,一边寻觅与自己恋人相似的女人,来安慰藉自己的身心,回家的时间少的可怜,这个说话语气像她,那个眼睛身材像她,这个优雅的气质也如她。
他像拾宝贝一样,挑捡起记忆深处的影子恋人,身心俱疲,仍然无法填补内心的空虚,越寻找,越迷茫,越寂寞。
一晃又是十几年,他从疯狂的寻找,到寂静中幽居,他终于学会了独处,学会了享受孤独,多年后,他与她再次通过电话取得了联系,相互问好,不热烈,不冷漠,似情人,胜朋友,亦或是灵魂上的知音,他们成了无话不说的老朋友。
只是,他已是朽木之年,她也是满头白发,他多病缠身,在一次体检中,查出身患绝症,手术成功率渺茫,这个时候,他特别想念她,想念牵动他一生的恋人。
他试探的向儿子提出要求,可不可以让那个她,在自己进入手术室之前,过来见见自己,孩子答应了,可老伴说什么也不同意,无奈,只能作罢。
他找理由支开儿女和老伴,借了病房里面人的电话,拨通了那头的牵挂,得知消息的她,脑海中像飞了只苍蝇,怎么也听不清电话中疑似遗言的诉说。
她放下电话,迫不及待的奔赴而来,不管不顾的直奔医院,她来了!气喘吁吁而来,手中提了一个盒子,盒子里面放着一双运动鞋。
她说,我想你快点好起来,和我一起去漫步,去我们想去的`每一个地方,去爬山,去踏浪,去只有我们两个人的地方,他答应了!为了那幸福的明天,他一定要活着,活着走出医院,走向有她的地方。
手术很成功,奇迹降临在他的身上,他从鬼门关绕了一圈,终是舍不得这红尘,不想带着遗憾离开,六十五岁的他,拧是挺过了这一关,恢复的很快。
不久后的一天,幸福的回到家中,这个时候,他特别特别想她,重获新生,让他更想与她共同度过余下时光,儿女已经各自有了自己的工作,自己的家,他愧疚的只有老伴。
他把一切财产都留给了老伴,净身出户,毅然决然的离开家门,顺着自己的心去赴约,他们真的度过了最美好的晚年生活,一起穿情侣装,处处成双对影,相互搀扶。
在夕阳下,他们是情人,是知己,也是一世的爱人,这一生,太多的分分合合,已经没有了分与合,因为在彼此心中,对方一刻也没有离开过,又怎么去论分与合。
这样美好的时光,他们一起共度了将近十个年头,那个大了他一岁的女人,他爱了一辈子的女人,最后还是悔了誓言,先他一步去赴黄泉。
他陪伴她到最后一秒,送他最后一程,没有哭,也没有言,只是安静的望着远方,发呆,仿佛一下子苍老了很多很多,没有了笑,也没有了活跃气息。
儿女们得知消息,不忍看到自己年迈的父亲孤老无依,流浪在外,他们接回了父亲,精心照看,老伴也重新接纳了他,可他的身体每况愈下,一次又一次在家和医院的路上,来回折腾,煎熬于世。
最近一次住院,医院下了两次病危通知书,这次也许真的挺不过去了!待他清醒的时候,儿女问他去世后,想安葬何处,没想到这位快要过八十的老人,居然想去他老情人那儿。
老伴说什么也无法接受,那个女人活着,抢走了自己的丈夫,难道死后还要继续和她争抢吗?说什么也不能同意是啊!任谁也不会同意这荒唐的决定的!
看着那个躺在病床上奄奄一息的人,这个伤了自己一辈子的男人,她委屈的泪水,再一次喷涌,满足他吗?过不了自己这一关,不满足吧!可这毕竟是他唯一的遗愿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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