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起煎饼想起娘散文
远离乡村,蜗居都市多年,生活条件也随之变化;加之这些年浪迹天涯,四海奔波,虽有辛苦,但是也有收获,看尽天下的美景,尝尽天下的美食,也算是一种意外的收获吧。生活在鲁南苏北的小城,主食也是丰富多彩;既有南方人爱吃的米,也有北方人喜欢的馍;这些年,我唯一不能改变的饮食习惯就是,吃煎饼,而这小小的煎饼,常常会让我想起故乡,想起去世多年的娘亲。
我的故乡在苏北的一个小乡村,流淌不息的古运河,从我的家乡串流而过,故乡就紧紧依偎在母亲河畔,正因为有这千年古运河之水的浇灌,才有老家“这鱼米之乡”的美称。甜美的运河水,浇灌出来的五谷杂粮,是做成故乡的煎饼,最好的原料,而纯正的故乡石磨煎饼,更是喂养我长大的主要食品。
家乡的石磨煎饼,和现在城市里面卖的煎饼,有很大的不同。商店里面卖的所谓煎饼,多是作为零食,不能作为主食;而城市里面卖的煎饼,也因为工艺,原料的不同,和真正的石磨煎饼口味大相径庭。在我小的时候,那会还没有包产到户,由于是吃大锅饭,每年家里面能分到的粮食真是微乎其微;特别是家里孩子多,劳动力比较少的家庭,记得生产队分粮食的时候,我曾经都用自己制作的小推车,推回家来,可想而知,能分到多少粮食了。
那个年代,没有粮食,一家老小,嗷嗷待哺,所以,老百姓把一切能吃的都吃了,除了地上的野草,至于村头的榆树,更是被剥的体无完肤。听母亲说,由于父亲在煤矿上班,全靠大姐和二姐挣工分,没有主要劳动力,工分自然少,分得粮食也就更少。好在,母亲不仅有一双勤劳的双手,还有聪明的智慧,才能让一家人吃上饱饭。
不是满天星月就是漆黑寒冷的晨曦,母亲便早早地准备好抓钩子和粪箕子,叫上大姐二姐,趁着天黑,去运河东边的李圩子,去挖地瓜根。李圩子是山地,而山地常常种地瓜,农户收完地瓜后,地里面会留下不少的地瓜根,这在那个年代,可是个宝贝,如果偶尔能够刨出一块拉下的小地瓜,那就像种了彩票一样。母亲仿佛发现了新大陆,总是带着姐姐早去,挖来地瓜根后,洗净,用刀切的很细,然后,配上用父亲微薄的工资买来的一点粮食,一家老小齐上阵,围着我们家的宝贝-大石磨,开始推。
那会的庄户人家,石磨,铁锅,鏊子是家庭必备的三件宝,也是衡量一个家庭是否能够达到正常生存的一个基本标准。买一盘石磨,那是一笔不小的开支。好在,我家的石磨,是我在枣庄的表舅,给送来的,想想几百斤的石磨,从枣庄到我们家,就用一个独轮车,一百多里路,想来旅途中的艰辛,那是一份什么样的感情呀,现在想起来,我依然对表舅充满感激。这样的大石磨,要至少3个人才能推动,母亲和大姐,二姐把地瓜根和其他杂粮,磨成糊子,剩下的就是烙煎饼了。放倒家里的大鏊子,下面烧上火,鏊子热了,母亲娴熟地用勺子舀起糊子,然后,用坯子在鏊子上旋转,一会,一张香喷喷,酥脆可口的煎饼就出来了。
就这样的七拼八凑,加上父亲还有工资接济,一家人的生活是没问题的。然而,有的家庭就悲惨多了。我们隔壁的黄大奶奶,没钱没粮,加上夫妻两人身体不好,5个孩子还都能吃,基本上生活在贫困线以下,有时还要靠出去乞讨来维持生活。有时候,遇到雨天,不能出去乞讨,一家人有时在家哭,孩子们估计是饥饿。这时候,母亲总是用我家的大斗,装上满满的一斗地瓜干,这样,就能帮助他们过上两天,度过难关。
在那个年代,尽管食物如此紧缺,大家都自身难保,但是,母亲总是忘不了吃不上饭的邻居,这家送一点,哪家送一点。母亲有个规矩,即使是上门要饭的,也要给一整个煎饼,绝不允许给半个,即使后来有了白馒头,母亲也一样要求我们,给一个整的。母亲说,不是难到极点,谁会出来要饭呀?母亲的乐施好善,一直影响着我。从我开始有记忆的时候,我们的生活已经有了很大的改善。一般情况下,家里的煎饼做两种,一种是纯小麦的,当然,那是专门给我吃的;另外一种,就是一半小麦一半地瓜干的,那是妈妈和姐姐们吃的.,就这样,我在母亲的疼爱与呵护下,吃着小麦煎饼,一点点长大。
有人认为,煎饼是沂蒙特产或者是山东人的日常食品,其实不然,在我们鲁南苏北一代,基本上家家户户都做煎饼,吃煎饼。有菜的时候,包上一包菜,没菜的时候,卷上一棵葱,由于煎饼容易保存,携带方便,煎饼成为我们出门在外必须携带的食品。
到了我上初中的年龄,要在学校住校,那时候,煎饼就发挥了重要作用。由于一周才能回来一次,母亲在我上学前,就用几个大罐头空瓶子,分别装上,自己做的咸菜,盐豆,和萝卜干等,母亲怕我没营养,因此,炒菜时总会给我放很多的油。再按照每天每顿饭计算,一周该带多少个煎饼,这样基本就差不多了,所以,没有自行车的时候,我稚嫩的肩膀上,抗的不是书包,而是我一周的口粮。
在学校里,同学们的主食基本上都是煎饼,有些困难点的家庭,还是以地瓜干煎饼为主,也有饭量大的同学,快到周末,常常不够吃的,我们也相互周济一下,大家共度难关,现在,不少的老同学,相聚的时候,想起当年的那份情谊,对煎饼更是多了一份怀念。
烙煎饼是一种技巧,在农村,检验一位媳妇合格不合格的标准就是,会不会烙煎饼,和烙煎饼的薄厚。太厚的煎饼,含有水分多,吃起来不香,长时间存放,容易发霉。而母亲烙的煎饼,薄而黄,所以,放置的时间长,吃起来更香。
后来,随着包产到户,自家的粮食多了起来,虽然,母亲不再为粮食担忧,但是,一大家人的吃饭,还是让她比较繁忙;在我童年的记忆中,我就没看到母亲在哪里慢步行走过,幸亏她不是小脚,走起路来,就像在小跑。捡麦子,淘麦子,晾晒,然后推磨,烙煎饼,就是这样的过程,让母亲每天都很疲劳,直到有一天,我才发现,母亲已经不能推动家里的大石磨了,我的娘亲已经衰老了。
在儿子的心中,娘亲是永远不会衰老的,无论你多大,走到哪里,她都会管着你,牵挂你,呵护你;有一年的夏天,天气特别热,家里有十几个干活的人吃饭,母亲天天忙着做饭,烙煎饼。炎热的天气,加上烙煎饼鏊子的蒸烤,诱发了母亲的高血压,导致小中风,母亲再也不能烙煎饼了。从那以后,母亲烙的煎饼的味道,只能在记忆中找寻了。
离开故乡求学,在不远的小城定居,虽然,这个城市里到处是卖煎饼的,而且,煎饼的种类也开始多样起来,玉米的,黑米的,豆面的······可是,每当我拿起一张煎饼,无论菜肴多么可口,我却找不到故乡大煎饼的感觉,那样香,那样劲道,我明白了,故乡的煎饼,才是娘亲的味道。
自从娘亲得了脑梗后,烙煎饼的活是不能再干了,尽管,每次我回到故乡,娘总是想亲手为我烙几张煎饼,可是,日渐衰老的母亲,已经不再有走起路来一阵风一样的身姿了,岁月的刀痕在母亲的脸上,留下了一辈子辛劳的痕迹,看到已经渐渐不能言语的母亲,我泪眼婆娑,这就是哪个把我当成宝一样呵护的娘亲吗?
卷起煎饼,我又想起了故乡,想起了我的娘亲;虽然,城市里的煎饼,没有故乡的煎饼爽口,酥脆好吃,但是,煎饼,依然是我最喜欢吃的食物了,因为,每当我卷起煎饼,总能想到不远处的故乡,还有永远埋葬在家乡的娘亲。
卷起煎饼,让我想起了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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