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公公走了散文
父亲节到了,我还没来得及说声父亲节快乐,我的老父亲就匆匆地走了。
去年父亲节前我的老父亲离开了我们,今年的父亲节前我的另一位老父亲——我的公公又离开我们。
今天刚刚办完我公公的丧事,我累到了。不仅仅是身体的累,更多的是悲伤的心累。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失去两位可敬的老父亲,我悲痛万分。我由衷的感叹人的一生太短,爱却无疆,生命太渺小,真悟却不少。父辈们行程匆匆,山依旧,树依旧,脚下却不是昨日的流水。
我的公公婆婆一直在乡下居住,无论我们如何劝说,他们都以不习惯为由不肯来城里居住。对我公公的去世,我一直很自责,如果早早地让他们跟我们一起居住,公公的病也许会得到及时的治疗,也不至于在老人生病的第三十八天,就匆匆离去。如梭的光阴,过隙的人生,他给我们生命中留下了刻骨铭心的思念。
那天我突然接到婆婆邻居的电话,说我公公摔了一跤,半边身体已经失去知觉且不能说话了。我和爱人立即飞奔打车把公公接到县医院,医生初步诊断为急性脑梗死,让我们立即去市医院进行“溶栓”手术。我们当即就跟着救护车来到市医院。
在市医院,也许深度昏迷中的公公听到了要六万五的手术费,为了不给儿子负担,他以惊人的毅力从手术台上爬起来,坚决要求回家,无论如何也不肯手术,最后终因超过最佳手术时间而放弃了手术。在市医院住了三天,病情平稳了以后又转到了县医院。
转到县医院的第三天,老人的病情再度恶化。医生开了病危通知单,几乎所有的亲戚都让我们把老人带回家。
我和我爱人没有这样做,我们都认为老人还有救,我们坚决不放弃对老人的救治。
在我们的再三恳求下,医生同意老人留在医院。
又经过几天的治疗,老人的情况有所好转,慢慢的有了一点意识。我们都很高兴。老人今年八十二岁了,从来没有进过医院,身体比年轻人还强壮,饭量尤其大。
在老人住院期间,他虽然神志不清,但吃饭还是正常的。随之而来的是大小便的处理。老人对大小便的没有意识,每次大小便以后都用手乱抓。我们稍不注意,他就会把大便抓的到处都是。我们每次都很耐心地处理他的大便,为他擦洗身子,从来没有一点的嫌弃。我爱人是一个非常孝顺的儿子,对老父亲总是那么的耐心体贴。
在县医院住了十五天,医生要求老人出院。医生对我说:“老人年纪大了,他的情况非常不好,药物的治疗几乎效果不大了,只有带回家慢慢恢复调养。但护理老人是一个非常艰难的工程,你们的担子会很重,要有足够的耐心。”
听了医生的话,我很沮丧。一个身体倍棒的老人,怎么一下子就这样了呢?
我公公婆婆一辈子就生了我爱人一个孩子,在医院的十几天里,我们日夜陪伴,精力消耗很大,也许回家能更方便地照顾老人。我们同意出院。
出院那天,老人似乎清醒了很多,当看见我儿子来接他的车时,他高兴地笑了,自己还想朝车上挪。
我们把老人接到我家,为了更好的护理,我们特地为他买了智能护理床。老人似乎知道这些,回家以后,心情好多了,病情也有了好转。我们和他交流,他也能知道点头摇头。
那天老人早上吃了一大碗粥,中午吃了一大碗饭,晚上也吃了一大碗粥,中途还吃了不少水果。
我们都很高兴,按照这样的饭量,老人的病一定会很快好起来。
第二天老人开始不停的大便,一会收拾干净了,一会又开始拉了。我婆婆说这是给他的肠胃来一次“大清仓”,也许他的时间不多了。
果然这之后老人便再也不吃饭。
我以为老人在闹脾气,一次又一次地哄他吃饭,慢慢地说,慢慢地劝。可是他的嘴总是闭着,怎么也不张开。
一天又一天,老人就是不吃饭,连水都不喝,我爱人哭着求老人无论如何吃点。但一切都是徒劳,六天了,老人什么都不吃。
那天夜里,我握住老人的手跟他说:“爸爸,你是不是想回老家?”
从得病开始老人就不能讲话,此时老人很有力的握了握我的`手,还看了我一眼。我知道,老人想回家了,想回到生他养他的家乡。
天亮了,我们立即叫车,带他回家。
知道带他回家,老人脸上出现了前所未有的亮光,他微笑着,以最大的力气配合着我们。
回到老家。多少天几乎没睁眼的老人忽然睁大眼睛四处看,当他知道自己已经到家了,嘴里嘟囔着,眼里充满了柔和。
可是时间不长,老人又再度昏迷。
回到老家的第六天早上,我发现老人有了要吃饭的欲望。我喂他喝牛奶,他竟然喝了一碗,还吃了半碗粥。我和我的爱人高兴啊,老人在不吃不喝的第十四天竟然又开始想吃了。
可是,当吃完以后,他的情形开始不同往常。一口浓痰在他的嗓子里抽来拉去。
我们赶紧叫医生,医生说老人不会超过几个小时。我通知我的孩子们立即赶来见爷爷最后一面。
我从来没有经历过亲人的死亡,我以为我一定会很害怕死人的事。可是,当我公公进入弥留之际,我没有害怕,从来没有那么镇静过。
老人去世的那天早晨,我给老人理了发,给老人刮了胡子,给老人洗了澡,我亲手给他穿上寿衣,一切都显得那么顺其自然。
因为事务,我儿子一时不能赶来,老人一口气一口气非常艰难地喘着,让人看了心疼。
下午孩子们终于都到家了,我为老人整理好衣衫,戴上了帽子,穿上了鞋子,一切顺顺当当了,不到一个小时,老人平静地停止了呼吸。
此时我才知道,坚强的老人,迟迟不肯咽下一口气,原来是在等他的后辈们,一直等到儿孙满堂,才满足地离开了这个世界。
一个强壮的老人,病魔侵扰了他三十八天,就这样平静地离开了这个世界,就像老旧的光阴斑斑点点地剥落着,一切都悄无声息。老人写一卷无悔人生,捡拾一路的沧桑与荣辱,用苍凉的温度诠释最后的人生。我觉得老人就是进行一场远去的旅行,但让我们挽留不得,追着不得。
才三十八天啊,老人就离世了,他给我们留下了无限的悲痛,我们就是竭尽人间孝道,时间也太短太短了。
在给老人办丧事的这几天里,我想了太多太多,无数的悲伤不知道如何去表达。我知道,唯有爱着,对于我们才是最好的修行。
按照当地的风俗,老人去世的那三天两夜,儿女要时刻守在老人身边,夜里儿女只能躺在地上陪伴老人。老人就我爱人一个孩子,坐在地上的草席上只有我们两个人。
深夜,大门敞开着,一切都那么寂静得可怕,夜又是那么的那么的漫长,看着躺在停尸床上的老人,那种痛切心扉的悲凉,我实在无法用语言表达,我和爱人泪如雨下。
家乡的丧事礼节繁琐,为迎接一个一个吊唁的来宾,孝子的膝盖要当脚走,几天下来我和我爱人的膝盖都磨破了磨肿了。
公公走了,我婆婆哭得是天昏地暗。
我很能理解我公公婆婆的感情,他们一辈子恩爱。婆婆是个瞎子,她一生努力,一生被爱。公公就是婆婆的眼睛,在我公公的家乡,人们经常会看到一个高大强壮的男人,他总是牵着一个瘦弱娇小的女人,走过田埂地垄、走过家前屋后、走过小街集市。他们从来没有分开过三天。公公生病了,婆婆一时也不离开公公,时时抓住公公的手。
公公生病中,只要稍有点意识就不舍地盯着婆婆看,那真诚善良的眼睛里闪现着温柔,表情柔和。
我无数次地向公公保证,一定孝顺婆婆,把婆婆当着亲娘一样。
可怜的婆婆,一辈子看不清这个世界,都是公公照顾着,现在公公走了,她能不伤心吗?许多的事,只是妆点了一段岁月,却丰满了人生的旅程,可现在时过境迁,风过无痕。每次婆婆一哭,我也止不住地流泪,我也无数次地向婆婆保证过,让她放心,我一定孝顺她。
公公走了,我们本想带着婆婆到我家生活。可是婆婆一时还转不过弯来,她不想离开家乡,不想离开公公太远。没有办法,她眼睛看不见,我们只能在乡下陪着她,慢慢做她的工作,等她自己想通了再带她回家。
婆婆和公公相伴一生,公公的离去,让婆婆万分的不舍。我和爱人决定为老父亲守灵七七四十九天。婆婆也坚持要和我们一起为公公灵位前供饭四十九天。我们陪伴着婆婆,每天每顿供的饭菜婆婆都亲自教我们怎么做才合公公的口味,每顿都和我们一起供饭,她教我们说“爸爸吃饭了!”,“爸爸你喜欢喝的酒,给你斟好了,酒瓶就在旁边,吃掉了自己再斟!”
每每听到婆婆的教我们说的话,我都会禁不住流泪。我的公公婆婆给我们后辈树立了榜样,以他们的行动教育我们应该怎样去生活。
父亲节又要到了,我的两个父亲都离开了我。在没有父亲的父亲节里,我的心情格外的沉重。那种“子欲养而亲不待”的遗憾深深地伴随着我。
父亲啊,您一路走好!
父亲啊,天堂里不会有病痛!
父亲啊,天堂有父亲节么?
父亲啊,天堂里的父亲,父亲节快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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