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陈庄记散文
我的离开,是为了更好的归来
乡村,清晨,薄雾,天色已明微沉,早起懵懂中,满身青砖黛瓦的老屋静静卧在槐树旁。老态龙钟的主街仿佛在告诉村民该去上边要拨款了。这是又一个春天,可即便是春暖花开的温和也掩饰不了已渗透到村子深处的落寞。青壮年大都出去打工了,孩子也都送到外地上学了,只留下大街上稀稀拉拉晒太阳的老人。
陈庄,老五日思夜想的故乡。他人生的前二十年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离开。当他真的走出陈庄,却又时刻挂念着这个暮气沉沉的地方。离开,是他们这一代人的主题。
阿良,初中便被家人送到县城上学,高中毕业后选择当兵。在部队里学了开车,义务期满后未能转士官。于是,兜兜转转八年之后,还是回到了陈庄,在爹娘的羽翼下生活。如今,他考了地方的B2驾照,希望通过跑长途运输过上好点的生活,谋求更好的未来。同样跑运输的还有朋友老李。在阿良还在当兵,老五正在考大学的'时候,他已经是个熟练的货车司机了。这两年在郑州送过不少货,跑了不少里程。老五最近一次见他,着实被他的体型吓了一跳。还没到发福的年纪却先有了将军肚。老李是高中都没毕业就天南海北乱跑的人,社会经验比他们丰富。他家的老房子早已经被拆了,这么长时间了院落里还是只有地基。在陈庄及其周边的村子,跟他俩一样的年轻人不在少数。他们或是开车,或是进厂,没有人会再顾及土地。
东子,专科即将毕业,如今在郑州一家企业的工厂实习。每月拿不多不少的工资,过着平平淡淡的日子。他家早已搬到县城,村子里只留下爷爷奶奶。每逢节日,爹娘和他都有空的时候,一家子回到陈庄和老人团聚几天。这是目前很多家庭的状态:奋斗多年的七零后倾其所有在县城安家落户,好点的可能到了更大的城市。他们的后代也随之成为“城里人”。而他们的父母,在和土地打了一辈子交道后,注定要在村里度过晚年。和他有些类似的,还有小飞。他比东子晚一年考上大学,也是专科,学医。寒假几人再次相聚,闲谈间他说他能到县城的医院里当个医生就不错了。他爹也是个货车司机,娘在附近一个工业园里打工。他一边叹息专科不易,一边和老五他们扯着不咸不淡的话。对他来说,离开,不是说走就走的。
和他相比,老五的情况看起来好点。他上的本科。我不知道其他地方如何,只知道在陈庄,在本县,读书实在是寒门子弟跃龙门的不二法门。老五的路走的并不顺利。在很长时间里,他总是为着很多不属于自己的事而操着很大的心。在他慢慢长大的十几年里,陈庄就像一张逐渐承受不住拉力的纸而一点点撕裂。他眼见着一座座老屋被拆,一座座楼房拔地而起。这本应意味着的兴盛的变化却并不令人如意。村庄的风气并没有随着房屋高度的上涨而上涨。很多老邻居渐渐陌生,楼房给了人们更大的居住空间,也给了人们关闭内心的大铁门。有人为了排水而不顾街上行人,有人为了一官半职而大动干戈。干部不为村里谋福利,只是忙着内斗,忙着为自己图财。
很多次老五从学校回到陈庄,展现在他眼前的仿佛总是一座空城。尤其到了冬季,风总是很大,人总是很少,唯一可称为街道的大路上尘土飞扬。老爹总喜欢到后街去坐坐,晒晒太阳。他每次问老爹后街人多吗,老爹总会说不少。可是有次他闲来无事转到后街却发现那么大地方连老爹在内只有三个老人。他们或站或坐,还是在三个不同的地方,彼此并无交流,如雕塑般静默。老五的心被猛地刺了一下。这是陈庄的现在,落破已经显现,衰败看来不可避免。这样的剧本无数次上演,即使过年也无法为村庄带来生机。春节简化成三十初一的鞭炮焰火,一年不见的亲戚们来也匆匆去也匆匆。往年最热闹的年关集市如今也人影渐稀。
无法言说的失落
这些年,陈庄的问题老五都看在眼里,他了解越多越恨自己没有能力解决。他眼睁睁看着村子败落却没有办法。从七零后到九零后,想离开的人太多,很少有人会关心这个二百多岁的老村子了。它确实太老了,老到无法承受强大的工业化潮流的冲击。旧的习俗被打破,新的秩序迟迟得不到建立。以前每当他跟老爹说陈庄的种种时,老爹总会用“你不懂”搪塞他。当他上了大学,真正跟老爹交流一些想法后,老爹又总说他还嫩得很。陈庄太复杂了,两千多人的小村子里各种关系复杂如蛛网。还记得老五在报志愿时把南京农大的农村区域发展专业作为第一志愿,可惜没被录取。他想在将来有一定能力后当一名村官,真正复兴陈庄。
春天又来了,老五眼前浮现出小时候一堆小男孩拧下柳枝的树皮做哨子的情形。如今一别陈庄已有数年,童年也随着老屋的倒塌,老树的砍伐而被封存。褪去年少时的青涩懵懂,他感到肩上多了一份沉甸甸的责任。
陈庄,老五会回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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