逃扫的女人散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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逃扫的女人散文

时间:2021-05-21 13:43:15 散文杂文 我要投稿

逃扫的女人散文

  立秋不久后的夜晚依然热得让人透不过气来。我还是和室友没离开前一样,习惯性的敞开着房门来弥补这个没有窗户的屋子的各种不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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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稿子和工作的双重不悦郁闷得我下班后懒得洗漱就上了床,两个小时的时间就一直抱着手机和刚刚辞职离开的室友不厌其烦的聊着那些陈芝麻滥谷子的事。“砰”的一声响动,开着的房门突然被关上,一个披头散发的女人闯入我的眼帘,一时间我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下意识的扔掉了手里的手机,不由自主的一声惊叫后,“嗖”的一下就从床上坐了起来,头皮一阵发麻,腿脚也突然酸软得有点不听使唤。

  “大姐,别叫,让我进屋坐会儿,求你了。”听着那满口的本地口音,我才定下神来打量起眼前突然冒出来的这个女人。女人看上去三十来岁,个子不是很高,瘦窄的小长脸,眼睛不算太大,刷着浓浓的睫毛膏,画着黑蓝色的眼线,那双黑眸子里放射出来的惊恐比她吓到我的状态一点都不减弱。厚厚的妆底在灯光下显得格外的苍白,上嘴唇和下嘴唇哆嗦着,口红已经似有似无,我一时摸不透是我吓到了她还是她吓到了我。女人没等我缓过神来自己就坐到了我的床上,伸出两只血迹斑斑的手掌,纤细的手指涂满了蓝色的指甲油。我不知道她的血迹是哪里来的,我不确定她是否受伤,我甚至在想她是否是杀了人,还是被人杀。我浑身的血液在这突然的一刻中似乎凝固了,汗毛全都齐刷刷得竖了起来。只有她身上的白色工作服让我再次断定了她至少是个人,而不是鬼,因为那是我们饭店工作服。

  “大姐,我的手好疼”。她不仅身体在颤抖,连声音也在发抖,那惶恐的眼神一直盯着我看。我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办,只是双手捂着胸口定定看着她,心跳的飞快,感觉要跳出来了。

  “大姐,我手好疼!”女人又在对我说话。泪花在她眼里打转,这时我才发现她的一双手心全都被磨破了,血是从手心溢出来的,能看见已经没有了肉皮的鲜肉。我顾不上害怕,拿起桌上的红霉素药膏往她的伤口上抹。

  “你从哪里来的?手怎么弄成这样?”听着她轻轻的呻吟,我禁不住问。“我从楼顶滑下来的,绳子磨破了我的手”女人说,我停下了抹药的手看了她一眼,那满脸的浓妆顿时又让我分不清这个楼上下来的女人到底是人是鬼。我甚至在想她会不会像聊斋片段一样突然跳起来掐死我后吸干我的血。因为我住的屋子只有两层楼,我屋子上面已经是房顶,而她却说从楼上下来的。我浑身的鸡皮疙瘩仿佛能抖下一箩筐。女人似乎也看出来了她确实让我很恐惧,突然提出让我找根辫绳,我不知道从包里给她找辫绳的时候,她会不会突然抢走我的钱包。只好从自己头上解下来自己的辫花给她。女人试了试把散发扎起来,可是还在流血的两只手掌实在让她做不到这件平日里极其简单的扎辫动作。我只好为她扎起一个马尾。

  又是“砰”的一声门响,隔壁十九岁的男孩小苏推开了我的房门,我像是落水的人儿遇到了救命的稻草。看到小苏来开门,女人起身要走,可是却要穿走我的鞋,这时我才发现女人是光着脚丫跑进来的,脚趾甲上那蓝色的指甲油像是聊斋故事里那些蓝的发绿的鬼光,慎的我毛骨悚然。穿走我的鞋,感觉就像她会带走我的魂魄一样,看我很不乐意时,眼尖的她却突然发现电脑桌的下方有一双男拖鞋,那拖鞋可能是原来住在这间屋子的人的。于是就没有阻拦她穿走。女人蹑手蹑脚的拐过门角,移向了屋子门口早已没了灯光的餐厅。我不管她是人是鬼,只要离开我的屋子我就感觉安全了许多,我使劲关上屋门快速插上门栓,后背贴紧了房门,长长的舒了一口气。还没容得祷念一句“阿弥陀佛”时,身后敲门声轻轻响起,还有祈求的轻语。“大姐,你开门,别关门好吗?”我惊魂未定。我告诫自己不打开房门,可是那可怜兮兮的祈求声还是驱使我拉开门栓,我刚刚开了一条门缝,女人就挤进来站在我的床边。我只好把自己的身子挪出门外,不知所措的看着屋里的女人。她看出了我对她的顾忌,突然说了一句“这年头干啥也不容易,大姐,就让我在你屋里待一会儿吧,楼下有公安抓我。”一句话让我又细细的'打量了屋里这个女人几眼,突然想起“小姐”两个字。

  一阵脚步声从楼下响起,那女人慌乱的跑到一个黑暗的角落藏了起来。不一会儿,小苏说找她的人也上了楼顶,但已经离开。小苏说话的同时才发现女人不知什么时候穿上了自己的工作服。女人很不自然的对小苏说“我明天洗干净还给你。”女人走了,穿走小苏的衣服,也穿走了我屋里的拖鞋。临走时回头说了一句“家里有两个孩子需要我养大,我也是没办法才干这行。”似乎要对眼前的我们做出一句无奈的解释。

  小苏说那个女人是从楼顶的天窗口顺着绳子滑到一楼的厨房来的,看样子是隔壁浴池老板家的员工,听到“咚”的响声时还在厨房干活的小苏发现一个赤裸裸的长发女人居然从天而降,等小苏回过神来时女人已经裸奔着上了二楼。女人在二楼看到了小苏晾晒着的工作服,那件衣服虽然遮掩住了一个卖身女人的私处,却已抹不去那个女人在十九岁男孩心里的唾弃感。

  第二天清晨,隔壁浴池的老板娘拿来了小苏的衣服,还有一些水果和糖块,说是替那个女人对我们昨晚的叨扰来道歉,这时我才明白跑进我屋里的女人果真是隔壁浴池的卖身小姐。因警察突击扫黄,那个女人赤裸裸的就逃出了房间,为了逃避牢狱之灾,逃避一万元的罚款,居然一丝不挂的从浴池的楼顶越到饭店楼顶,用绳子从天窗滑到了我们饭店后院的厨房。

  小苏说怕染上病毒,把浴池老板娘拿过来的衣服随手扔进了垃圾桶,厨房里的几个大姐分着吃掉了那些红桃,我不知道那桃是什么味道,估计就算我吃了,也只会是一味酸酸涩涩的味道……无心品尝那份感恩之心的食物,却禁不住抬脚来到后院厨房,那根由好几股细绳合系在一起的白色的绳子,还在天窗口迎风摇曳,绳子底部是一座锈渍斑斑的废铁楼梯。小苏说那女人幸好摔到了旁边几个泡沫盒上,要是摔在废旧的钢管楼梯上,不死也难免残废。

  我不敢去想象那个逃“扫”的女人如果被抓到后罚款的一万元得接多少个客人,我也不敢想象在她的那条路上,她能够安全和幸运的逃多久,逃多远……好多天过去了,我一直没再见过那个逃“扫”的女人,听说她去医院包扎了而我,依然如故住在那间没有窗口的屋里,尽管还是和以往一样看不到天上的月亮和星星,可是冥冥之中,却好像看到了逃“扫”女人口中提到的她孩子的那两双充满童真和盼娘的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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