婆花正名为衷情散文
昨日扶贫归来,睡了大半天,直到傍晚方才醒来。下得楼去,在房间里翻腾了些吃食随便吃了,然后出门去转一转。恰好几个同事也在校门外看人家农户扬油菜籽,黑亮的菜籽和灰色的菜籽荚在扬撒中被分得一清二楚,好一大堆油菜籽,收成还不错。大家赞叹着,跟村民们聊了两句,几个人便朝南走下去。
那是一段废弃柏油路渣所垫成的砂石路,尽管有些凹凸不平,但刚下过阵雨走上去却不泥泞。路两边有杏树,我顺带摘了两颗杏子,半青不红的,请大家吃。他们纷纷晃着脑袋,唯一的表情就是“酸”。我咬了一口,有人便吸溜着打趣说:“吃吧,酸儿辣女!”
“嗨嗨,你看。”又有人接茬,“大老爷们,再酸,还能生下个蝈蝈!”逗得大家哈哈大笑。
再往前走到下坡处,两边便是庄稼地和一片果园,麦子已经泛黄,如果天气好,相信三五天就能收割了。
有人便说:“你看你看,这麦子壳黄里青,烧着吃刚好!”
“是么,现在娃都不吃这。唉,过去条件就是差,可怜兮兮的,没啥吃,麦子黄的时候揪着麦穗烧麦子吃,一吃一嘴黑,一抹也不管。天热的时候,逮着知了烧着吃,也不嫌膈应。玉米快熟了,便去烧嫩玉米,咯咯叭叭地烧黄豆。精成尽了,也吃不饱肚子。”
“现在的娃们多娇贵,过去小时候没人管,满沟满洼都走了。夏天挖药,柴胡、软刺与防风,卖了钱还要交到大(多)人(父母)手里。偶尔藏一半毛,还要和哥哥弟弟来个攻守同盟。”
“冬天割柴,一晌一大捆,背不动也得背。有的娃也可怜,精身子穿棉袄,生松子老笨(生来太笨),明知道前边路上有长满枣刺的坑,嘴里念叨着‘小心滚沟,小心滚沟’,结果跑在最前边就把自己给滚下去了。害得后边的人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把他给拽上来,大家一瞧,浑身都扎满了枣刺,太可怜了。于是让他脱了棉袄别动,好大一会才好不容一根一根地把他身上的枣刺拔光,把他也给疼瓜了,周身的血眼眼。”
走尽了南北路,上了水泥路往西走,不知怎的又聊到了电。有人说,过去人不专业,接电的时候不分零线与火线,结果换灯泡的时候明明是关了开关,却不小心摸在灯头上触了电,手甩开来,半个胳臂都被打麻了。
我也有过这样的经历,但后来学乖了,曾经换开关的时候就骑在门扇上,没有绝缘的钳子就用塑料包了线头才拿手去抓,所以很少有中电的危险。倒是堂弟那一年割麦子的时候,上烤烟楼顶上去摘杏不小心抓住了电线,一下子松不开,堂哥情急之下爬上房顶把铁叉把递过去戳在他的手心才撬开了那只手,到现在想着都令人后怕。
有人又说到打架,说小时候总爱和小伙伴闹矛盾摔跤,磕磕碰碰也不算个啥。有一次,一个莽汉挑衅他们小哥俩,结果他们联手,一个抱腰,一个脚踹,瞬间就把他放翻在地,一揣他的腰上,那人竟别了只匕首,多么可怕。现在想来,那生生子功夫还不到家,如今与他见面还觉得好笑。是的,干架这事不在于你的块头有多大,而在于能不能下去手,有没有巧劲。小时候,我怕打架,无论真打还是戏耍,总是失败者。有一次被堂哥护着,与村里的伙伴一起玩打架,拼输赢。当我们两个小个子去干大个子时,他抡起胳膊,我一闪,旁边的搭档顺势抓住了大个的胳膊,我上前去从后边抱住了他的.腰,搭档跳起来一按他的头,大个倒了。哈哈,看来大个子的人并不可怕。仿佛演义评书里边讲的:“好汉难敌四手。”到底是,有力者靠力,无力者趁智了。
走过了公路径直再往西走,我看到了一茎绿秆上绽放了些许朱红的花朵。三五茎是一丛,生长在人家的路边,看来是野生的,叶子仿佛手掌一般大。问他们:“这叫啥花?”答说:“婆花!”结果和我们那里的叫法是一样的,它发“婆”的音,肯定不是叫“婆花”,应该叫“薄花”或者“蒲花”吧,沾上了草,才确切些。于是我用手机把它拍下来,准备回去在网上查一查,到底是啥花,学名叫个啥。
其情结就是,过去母亲也给北边的场院后边栽有这种花,开花时节也是在麦收前后。当朱红的或者粉红的花朵绽放的时候,我们便摘了一两朵花儿,数那毛绒绒的花瓣。那粉状的东西在手指上沾着,滑滑的很不舒服。于是,大家很少再去摘那些花。改为抓椿象,叫它们“白头佬”。
椿象当然趴在椿树身上,一见你捉,就顺势不动,蜷在一块儿。我们找块空地,放在光场上,嘴里念念有词:“白头佬装睡着,你爸你妈把我银钱拿去没给我?”如是数遍,“白头佬”果然松开四肢,翻个身,走起来,张着翅膀飞走了。
还有那张着各色翅膀的斑衣蜡蝉,俗话叫“花媳妇”,想来有多漂亮了。一跳一飞,引逗着你去捉它。更小的时候,它的幼虫并不生翅膀,更是活跃,蹦跳的频率会更高,我们叫它“咕咕斗”,我们也叫布谷鸟“咕咕斗”。
偶尔再去关注一下婆花,那里可能钻着一只黑乎乎的大家伙——木头蜂。你便凑上前去,用手里事先准备好的一只婆花扣上去,刚好就把臃肿的木头蜂捂在花心里。然后有人递上了一只也是事先准备好的罐头瓶,木头蜂便被“囚禁”在里面了,一任它在里面嗡嗡哀啼,你只是不管,等待数天后但愿它能在里面活着,你或许会给它自由。
过一段时间,婆花落了,结了籽,像你长大后见到的硬币一样的小饼干或者水果糖一般。剥开白嫩的一层“护衣”露出盘成一圈的同样白嫩的花籽,咬一点点便觉口齿流香。于是我便一摘一大把,散给伙伴们吃,大家吃着都觉得挺香,我替母亲感到自豪。再过一段时间,婆花籽老了,黑了,干了。我搓下干裂的婆花籽还吃,母亲见了笑话我,你看自己把那当麻子吃了。方言中,麻子和芝麻都发一个音——子麻,我便分不清,问她麻子与子麻有啥区别?她说你没见过,长大就会知道了。几十年后,我调到现在的铁王中学教书,我们姓梁的校长喜欢嗑麻子,我才把芝麻和麻子认全。
场院后的那片婆花后来因为我们让出了北边的窑洞给四妈家住,似乎是被四妈她老人家给铲除了,一块消失的还有婆花附近的那片洋姜。洋姜去掉皮后吃着像生红薯,但是没有红薯的甜味,生脆生脆的。
母亲一生的功德就是生育二男四女,贤淑慈惠宽怀能干,作为长媳她把兄弟妯娌以及村院邻里关系处理得相当好。这一点似乎我们姐弟几个没有人能赶上她,我惟愿自己能在做事的决心和苦功上赶上她吧。
回到学校,我便拿出手机一边发给朋友,询问他们那里叫啥,回复是——油花。是不是那花瓣摸着很粘滑的缘故,我没有追问。
在百度上扫描自己拍的“婆花”的图片,跳出来的名称是——蜀葵!再一看,花色还有淡绿的、雪白的,这些自己以前也在县城南关的西坡通上去的水泥路边也见过,花形、花枝和花叶一模一样。
又一想,根据从前的经验,花有咏花诗,还有解花语,百度上会把它们介绍得一清二楚。
结果第一条跳出的就是“360个人图书馆”,标题是“《中国蜀葵诗词大会》:李白、杜甫、白居易、陆游、苏轼全是大家哦!”
材料显示蜀葵原产于我国四川,是中国本土命名最早的一种观赏花卉之一,已有2200年以上的栽培历史,是中国历史悠久的传统民族花卉!在中国广袤的大地上,从南到北,从东到西,处处都有。中国栽培历史最悠久、生命力极强的传统民族花卉——蜀葵的身影。艳丽的色彩、超长的花期、极易的栽培、广泛的分布使蜀葵成为中华各族人民最喜爱的百姓花。
中国古代,吟咏蜀葵的诗作有很多。从唐代的李白、杜甫、白居易、岑参、陈标、陈陶、徐寅,到南宋的陆游、北宋的苏轼,都留下了赞颂蜀葵的美妙诗句。
——你看,蜀葵,原来它是中华各族人民最喜爱的百姓之花,难怪我打小就会不自觉地喜欢连名字叫不准的它。
你喜欢它吗,我们中华民族的百姓之花——蜀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