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眸逝去的青春十年散文
我的青春十年,没有葱茏热烈,没有激情飞扬。这些年以后,我才知道:那时候,我是一枚不知不觉中被生活的炊烟焖的青熟的果。
当葱翠的六月渐渐走远,这个火红的七月如期而至。此时,心隐隐地感到一种灼伤的疼。回忆,一双无形的手,帮我翻开记忆,触摸我的疼痛与快乐。
九三年到二零零三年,我的青春十年,差不多算是嫁给了教育事业。那时,我是一名没有入编制的民办教师,是一个没有专业知识与技巧的孩儿王,是通过乡镇考拼音、绘画、简谱、舞蹈、粉笔字等18项考核选上的。那时候舞蹈是我的弱项,登上讲台几年一直都是我的死穴,而谈拉说唱在每年的儿童节前后表现更要突出,所以每年的盛夏,我的焦心会成为母亲更大的焦虑。
其实,在这里想表述的不是工作的艰辛与过程,只是想到那时候这样的未入编制的教师,是由联校教委和办学单位所谓管理,总觉得那么窝心恶心。那少得可怜的工资每年由教委考核定位,但最终还得向办学单位讨要。而办学单位无论如何不会主动给你发一次工资的,讨要大多都无门。说出来很讽刺,十年的.工作得到的物质回报就是挂在村里往来账上的那一万多元。
然而,为了父母的保守意愿,更是因为走进了童心世界,我愿意也依然在这里努力。
从破烂幽静的旧庙院到窗明几净的教学楼,从“保姆化”“小学化”到比较正规的保教保育课程,从动静搭配的“复式教学”到单独成班的“单式教学”,还有学生、间断调任的校长、教师,迎来送往,一批一茬,不知不觉中,我也成了几朝元老。
校园的小树见证过我的欢乐,年轻的眼泪诉说过我的哀愁。
当我由原来的一无所知再到后来的得心应手,我知道我学到了很多东西,然而窝心的事依然存在。同在一条战线上的许多女孩即使不学业务,不愿上进甚至不务正业(因为大多女孩都只是混个一年半载然后嫁人或另谋出路,因为那时临时上岗的我们没一点前途与实惠可言),都能送去进修培训,虽然也只是职高校的幼师班、音舞班之类。但也总与我无缘,只因她们与办学单位的头有着裙带关系。而我们村的屁村长只知道“村里穷,没有一千元来支助培训”。然而,村民哪个不知村里福建人开的油站占地、还有那条二级公路的开通给村里带来多大效益与赔付。但这一切都没有村民的,能看见的只有为了表功赚取下一任选举拉票的一栋教学楼。
先后几任校长去动员说服那些狗村官,说到现在教委的重视,说到我的可塑性,说到我的潜力,然而拖诿扯皮是他们一向的作风。可笑的还有校长的回复,最初的那一任看起来儒雅高大的老校长,每年都要苦着脸对我摇头。更可笑的是,不知是哪一任哪一年的校长,居然对我说:“没办法,谁叫你不和他们搞好关系呢?”说完在他那胖得流油的脸上绽开一个暧昧的微笑,让人恶心透顶。
于是,我的心刹那间被击中,大有一种想拥有强大力量把人掀翻在地的冲动。抑或,一种想痛哭流涕的冲动。
然而,我依然无动于衷,我只能无置可否。愚昧和贪婪是滋生贫穷的温床,张爱玲说:“人生是一袭华美的袍,里面爬满了虱子。”那么,这些农村的寄生虫也是何其的硕大,我若伸出我单薄瘦削的手去掐掉他们又是多么难。于是我没有染了我这双执教的手。
我苦,但快乐着,也依然努力着,我可以不苟同这里是一片净土,但我一定得承认:有孩子们的世界,是一片乐土。
直到后来,工作更加红火充实,镇里组织几百名教师领导来听我讲示范课,屡届推荐参加市级保教能手评选并荣获证书,有了自己的努力,在这片乐土上,拥有了家长的称赞和小朋友们的笑脸,有了领导的肯定与支持,也是一件值得欣慰的事。那时候,教委很重视幼儿教育与前期教育,对我们这个不稳定群体也很费心力,组织我们不间断出外观摩听讲,参观。每个暑期也组织乡镇培训。不管怎样,那时分管我们这批的教委领导是费了心血的。准确地说,“赶鸭子上架”的方式还算给力。
学校环境好了,我们工作得到了一定程度的重视,家长的评价标准也提升了,我们也更加有了自信与动力,然而,工资还是没涨,还是拿不到手,还是得不到村里的教育经费支持。
有什么办法呢?你不想干可以辞职,那村委主任的歪脖侄女还等着想排挤你呢,你说形象差?误人子弟?没用,有后台撑腰呢,硬是挤了上去。什么都在进步的同时,还是脱离不了要靠关系取胜的轨道。谁叫自己就是愚钝,搞不好一张仕途中的关系网呢!
仕途的险恶,利益的勾心,势力的干扰,物质的纠葛。谁说在这片净土上没有激烈的竟争上演着呢?
罢罢罢,自己终究是不适应这样的激烈,我无奈又决绝地退了出来。
人总是拘囿在固定的圈子里,也会让人固步自封。走出来,我长长地舒出一口气,呼吸着尘世里自然的空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