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日,天堂路上的驿站散文
随着年龄的增长,充沛的精力、强壮健康的身体,开始需要药物来维护时,昔日的自信便被一种莫名的失落所代替。每到生日不由自己联想到树的年轮,仿佛紧紧地套在颈项的枷锁,令我窒息。特别是四十岁过后,每长一岁,回想起参加葬礼送别的次数比结婚迎娶的日子多,不断有亲朋好友离我而去,他们的坟头像插在我人生路上的一种提示或者警告。如秋叶,给辉煌生命的终了埋下了枯寂的伏笔。生日里那种满足与喜悦的色彩被孤独和落寞稀释的荡然无存,不免为自己的未来担心起来。
如果把每一天的日子用笔连接起来,一生的轨迹就成了绵延的山峦起伏线。站在生命——生日的高点,“山高我为峰”那是怎样的心情啊?看到的是得志时的满面春风,失意的落魄孤寂?都没有。那感觉像一次我站在贺兰山上极目远眺,只见世界云雾翻腾,隐山于无形。六月酷热的夏天,凉风习习,诗意,静寂,深刻。人生也如此,多遐想。
看过一篇灼伤心灵的文字:西藏的苍茫雪域高原有一群弱小的生灵,它们在那广阔无垠的世界里渺小的如同蚂蚁,渺小的甚至会是人为它们的生存担心。但当了解了它们的顽强和执着后,你又不得不对它们尊重起来!——那就是西藏高原上的“驮羊”。
驮羊从降生的那一天起,便注定了一生与驮袋相伴。驮羊队少则四五百只,多则数千只。千百年来,当遥远的异乡庄稼熟透的时候,它们弱小的身躯在刺骨的寒风中,便开始了生命中险恶的征途。商客们赶着它们来到盐湖边,在它们瘦弱的脊背搭上二三十斤重盐巴,这个重量等于它们体重的一半多啊!它们要将这些盐巴驮运到遥远的异乡。
艰难的旅途中,饿了,它们就刨开足底下的石砾,嚼食枯草;渴了,它们就舔噬路边的积雪。它们不怕恶劣的环境里突然袭来的暴风雪或泥石流,而是疾病。它们明白只要活着就要向前走下去。如果倒下,只能像路旁的那一架架白骨一样,给后来的伙伴们悲壮的旅途壮行。
行进过程它们生存者越走越少,身体也越来越羸弱,但它们就这样义无反顾地依然向前走去。当历尽千辛万苦到达终点之后,最为悲壮的一幕出现了:驮袋磨破了它们的肌肤,渗出的盐渍,将肌肤和驮袋融为一体。当人们把驮袋从它们脊背卸下来的时候,有些驮羊的肌肤也会顺势被撕扯下来,空气直接灌入它们的胸腔瞬间倒毙。
白的雪,红的血,这就是驮羊的世界。它们用坚强的四蹄叩击着空旷的高原,叩击着每一颗曾经接近过它们生命的心灵。
然而,年复一年驮羊继续重复着自己血水浸染的传奇和震撼。生与死,都写着渺小和平凡里真正的伟大。我一遍遍的扪心自问,我们都是上帝的羔羊,但我能像驮羊一样完美地实现生命里注定的使命吗?
这是春天的'早晨,漫漫的雾霭中,生日像一把发光的锯子,每一秒都是一个锋利的锯齿,以今天为标记在思绪里把过去的往事和未来的憧憬锯断,遐想如木屑堆积一地。而时间像竹节拔高一样在生命里留一道印记,以连续贯通的形式给我无声的提示,没有提示。
三百六十五天只是生命里许多四季里的一次轮回,很短暂。三百六十五步就可以从一个春天到达下一个春天。身体里只不过就像一棵老树生命里多了一道年轮的痕迹。仔细看时,彼此相隔那么近的年轮线,包笼着集向中心纠结的层层神秘的圆环,生出了几十年的寂寞中的沧桑。如同心脏深处的某个位置,关乎着记忆里的那些爱痛离别,沉重又浓厚。仿佛只要将手放在左胸轻轻一压,便可以感觉牵扯出神经里丝丝缕缕的冰凉与温暖,然后涟漪般的扩散,直至化作淡然的气息消失不见,增添一些惆怅。
也许,我是杞人忧天,自作多情。人生本就是一个不完美而寻求完美的过程。不论生日以怎样的形状附着与生命,只要活着,人都要像驮羊一样完成自己生的使命。生日的年轮,不管是一个心灵的驿站,还是一朵心灵的莲花台,只需“笑指白莲心自得,世间烦恼是浮云”的洒脱,云水便有醉意,鸟树自带诗章,江河便可抒情,人间也是天堂。或者,不论苦甜,一生充盈不亏,足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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