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一碗炸酱面说起散文
摘要:如果此时有一个炸酱面的“鼻祖”站出来说:我们的炸酱面一定要保持高度统一,决不允许异化形态的出现与存在,要始终坚持自己的特色路线!那么,这可能导致广大食者扔鸡蛋了,至少连我这半个炸酱面爱好者都不同意…………也千万不要太过热心地告诉我,哪一家炸酱面才是主旋律的典范,是真正符合大众口味的。如人饮水,冷暖自知,个人所好,请勿干涉!
说一个不怕大家笑话的事实:上大学之前,我是不曾吃过炸酱面的。
家乡并不盛行炸酱面,普通拉面,刀削面也不常见。我喜欢除面条之外的一切面点,但对面条始终处于一个“你不犯我,则我不碰你”的状态,以致我现在对所谓的白面、碱面与挂面的界限依旧模糊得很。
我对炸酱面有一种特殊的情结,最初的感受是既好奇又反感。第一次接触到“炸酱面”这个词是在鲁迅的《奔月》中,仅有一技之长的落魄英雄后羿因猎不到好的食物,每天能够供养妻子嫦娥的只有炸酱面,准确说,是乌鸦炸酱面。而嫦娥不堪穷苦,偷食仙药独自飞升了。
(“哼!”嫦娥将柳眉一扬,忽然站起来,风似的往外走,嘴里咕噜着,“又是乌鸦的炸酱面,又是乌鸦的炸酱面!你去问问去,谁家是一年到头只吃乌鸦肉的炸酱面的?我真不知道是走了什么运,竟嫁到这里来,整年的就吃乌鸦的炸酱面!”)
那时年幼,对鲁迅小说的解读很是幼稚。当时寻思着,炸酱面的味道肯定是糟糕透了,乌鸦肉必是世界上最难吃的荤菜,贫贱夫妻百事哀是有一定道理的,但也不至于逼得良心泯灭,夫妻离散?当时还有一点自以为是的心得:这天下的黑“乌鸦”真多,飞禽走兽都猎尽了,还剩有那么多乌鸦!当时我大概初三,还不曾见过炸酱面。只是,好奇与反感两种情愫同时滋生了。
在那样一个好读故事的年纪,我只当《奔月》是个纯粹且荒诞并有创意的小故事。现在回忆起来,似有几分领悟了。鲁迅身处的时代背景里,英雄落魄唯唯诺诺最终也能愤而坚挺的后羿是谁?养尊处优不念旧情弃夫而去的嫦娥是怎样的意象?表里不一擅放暗箭虚荣邪恶的逢蒙又是哪一类形象的表征?
不论如何,那款“后羿牌经典乌鸦炸酱面”的对我的影响入骨三分,以致我对这类面条竟有了一些探求体味的念想,便如某个大名仰久了,就想去见见持有那个名字的人。虽然钟书先生是不主张我们去认识那只能生出美味蛋的母鸡的。但这是出于自然人对美好或新鲜事物的本能欲望之一:食欲。
于是,我遍尝各类炸酱面。岳麓山周边的粉面馆几乎每一家都不乏炸酱面,虽然能用作招牌的极少,但店家都愿意尽量保证门类齐全,以招徕不同口味的顾客。
惊讶的是,没有一家店的味道是相同的。其实,盛行于长沙各种大街小巷饭馆酒肆的臭豆腐也是如此,一家一个口味。从食者的角度,众口难调;从卖家的角度,又该作何形容呢?对于同一种食物,一千个厨子,便有一千道佳肴美味罢!
在我所见过的炸酱面里,有干拌的,有带汤的,有偏酸的,有麻辣的,有口感粘稠的,也有清淡素味的……我不知道也无法确定哪一家是最好的,哪一种是最正宗的。但我肯定知道最喜欢的最适合我口味的是哪一家。当然,炸酱面和杂酱面是经常被店家和顾客混淆的,大家都混淆了,也就无所谓对错了,吃得开心,做得乐意就好。
客观来说,“正宗”这一定义的评判很难找到权威专家来做评委。地域,时间等都不能算作最恰当的评判因素。不可否认,杨裕兴,火宫殿都是正宗老店。只是,商业利益的驱使下,厚着脸皮硬着头皮打出诸如:“正宗……”“百年老店”的金字招牌的商家已经充斥市场。当下,从老家衡阳扩散出来的杨裕兴,已然泛化,长沙城区的几家火宫殿也是口味各样,褒贬不一。除了店内装潢外,各家自产自销的饮食连锁的风格是很难保持统一的,尽管如此,我诚挚地希望这些品牌能够绵延长存。前些年,百年老字号 “冠生园”“杏花楼”等月饼的曝光就是实实在在坑人误己的悲剧。
我不是惯于吃独食的`人,但常常独自享用一份炸酱面。写下这么多胡思乱想,也不能说我爱上了炸酱面,只能说一个人的时候更能独立思考。
没必要统一口味,一致风格。允许多元化存在,才能生存得更长久。只是现实中的我们却被悄然统一了,行动统一了,思维也在被统一。
如果此时有一个炸酱面的“鼻祖”站出来说:我们的炸酱面一定要保持高度统一,决不允许异化形态的出现与存在,要始终坚持自己的特色路线!那么,这可能导致广大食者扔鸡蛋了,至少连我这半个炸酱面爱好者都不同意:炸酱面做出来是给广大人民吃的,你怎能统一我们大伙儿的胃口呢?况且连经营炸酱面的店家都办不到,喜欢自己动手玩创意的厨艺爱好者就更受不了此等约束了!
我愿意选择一碗自由随意的炸酱面。或许,今儿我想吃偏酸的,明日又想吃偏辣的。
当我想吃偏酸炸酱面的时候,请不要蛊惑我去吃辣的;
当我想吃带汤炸酱面的时候,请不要劝我违背自己心意去吃一份干拌的;
当我想要自己动手下厨做炸酱面的时候,请不要软磨硬泡硬生生地拉我去外面消费;
也千万不要太过热心地告诉我,哪一家炸酱面才是主旋律的典范,是真正符合大众口味的。如人饮水,冷暖自知,个人所好,请勿干涉!
没什么大惊小怪的,不过就是一碗炸酱面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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