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块钱散文
雨已经落了两天了。简单的吃过早饭,雨仍旧没有丝毫疲倦的迹象,于是工友们又开始成群结伙的玩起了扑克。我对此早已没了兴致,且到这已有半月余,还从未有空闲四下里赏玩一番,瞅着雨势很舒缓,索性打了伞,悄悄钻出低矮的工棚。
其实也没什么可入眼的,几乎所有的城市都出自一个设计师之手,无非是钢筋水泥的堆砌,大同小异。只因这次外出时间不是很长,随身仅带了一本书,虽然刚买一台笔记本,然而这样的环境终是无法安心。而我又不善游戏,不喜聊天,索性就把其束之高阁了。如此,一本薄书却又遭遇了连阴天,而回家的日期还没着落,这样的天气虽难捱,漫漫长夜又该如何打发?
依稀记得这附近应是有一处报刊亭,刚来时在车上无意瞥见的,大概就在工地斜对过的一个街口。站在工地门口,透过蒙蒙雨丝向来时的方向望去,果然有一报刊亭隐约进入眼帘,心里竟有一丝激动,一丝喜悦,一溜小跑过去。
我扛着伞立在雨中选了两本平时喜爱的杂志,敲开了因雨而关的小窗。然而当报刊亭的主人给我拿过杂志时,我却极难为情的涨红了脸,走得急,出来时又换了一件厚外套,所以……
“咋了小伙子?”报刊亭的主人似乎猜出了我的窘迫,“是不是忘带钱了?”
我这也方看清报刊亭的主人是一位身体微胖,年近半百,面容可亲的的妇女。见她笑吟吟地,我也不禁挠头一笑:“真是不好意思,不过我就在那边工地上,马上就回来”。
“哎,小伙子”,我刚要抬脚,她却叫住了我,“你先拿去看吧,等有空再过来时也不晚,瞅着雨又大了,来回的折腾怕要感冒了,这时候的`雨凉着呢。”
竟一时呆住了,竟一时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咋了小伙子?”她依旧笑吟吟地,“我是当真的,出门在外不容易,不逗你。”
我知道有些失态了,可也怨不得我会这样,不是吗?几乎有泪要落下了,我赶忙接过杂志,冲着她,冲着这位素不相识的“大姐”深深鞠了一躬,道:“大姐,谢谢您!”然后转身向工地跑去。
一进工棚我便迫不及待的同工友们说起了刚才的情景,谁知他们却没一人叫好,更别说感动了。其中一位叫做刚子的工友还与我好一番争论。
刚子:“不就两本破书,十来块钱吗,值得高兴成这样?”
我:“可这十块钱不知要卖掉多少本杂志才能赚到呢。”
刚子:“嘿嘿,兴许人家瞅你实诚,又是外乡人,量你也不敢不回。”
我:“这话没错,要换做你,没准要对你一通挖苦呢,哈哈。”
刚子:“你不信是吧?打赌,我敢保证不出一天她就会来工地,这年头哪有这样的人,怕是她那书卖不掉了吧?”他似乎胸有成竹,“要我赢了,再掏十块钱给我买两包烟,我输了,书钱我支,咋样?”
我:“哈哈,可不许反悔?”
刚子:“嘿嘿,不反悔,不就十块钱吗。”
其他工友也起哄道:“有好烟抽喽。”
而我一夜无梦,安然天亮。
事有凑巧,因雨天误工,为赶工期,连着三天没日没夜的苦干,头一挨枕头便鼾声四起,哪里还会想到其他。这天收工稍早,终于有好事的工友提起了那日的事情,心里不免有些惭愧,吃过晚饭,见天色未暗,便匆匆往报刊亭赶去。刚子急急追了上来问:“打赌的事也忘了?”
我笑道:“你倒说话算话,咋会忘呢?回来再给我吧?”
刚子:“嘿嘿,愿赌服输吗”。
谁知没走几步他又追了上来:“不行,我得跟着你,兴许你早就给人家钱了,别被你忽悠了。”
我不禁被他逗得大笑起来“哈哈哈,真有你的,只管跟着吧。”话音未落,又有几个工友赶了过来。
一行人“呼啦啦”把小小的报刊亭围了个“水泄不通”。
“哟,都是来买书的?”“大姐”依旧笑吟吟地。
我忙道:“不不,他们是陪我来还钱的”。
“还钱?”“大姐”好像真的忘记了,“还啥钱啊?”
发觉有个工友悄悄拽了拽我的衣角,意思大概是既然忘了就顺水推舟得了。但我没有理会他,继续道:“大姐,您忘了,三天前下着雨,我来买了两本杂志还没给您钱呢?”
“噢,是你啊小伙子,认出来了,哈哈,瞅我这记性”,“大姐”拍了拍脑瓜,“咋,今天收工早出来逛逛啊?”
“嗯,要不还不知啥时候能还您钱呢。”
“嗨,不就十来块钱吗,你不来我也不会跟你要去。”
“那咋行?这已经够让我难为情了,”我边说边把钱放进了窗口里,而后转身冲工友们一笑,“没忽悠你们吧?”
工友们又开始起哄,紧赶着刚子掏钱。刚子不得不乖乖掏出,不就十块钱吗,我自然也毫不客气的接过,也无丝毫感动,他讲过愿赌服输吗。我挥挥手中的钱冲众工友一示意,转身进了旁边的一间小商店,片刻拿了两包烟出来递与刚子面前,笑道:“给,书钱我自己支的,烟也是我买的,够哥们吧?”
“够哥们,够哥们,”刚子接过烟当下拆开一一与众共工友分了,“还是有文化的人做事让人信服。”
哈哈,不论他是真心也好奉承也罢,至少他应被这价值十块的两包烟感动了吧,尽管是他自己的钱。哦,突然就觉得这小城有些与众不同了,是因这报刊亭的主人吗?我恐怕不得不记住这座小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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