锅巴情结散文
我在“抽条”的阶段,一顿饭吃上四五碗并不在话下,甚至还有嫌不足的时候,于是往往想要补充营养,也不在乎粗茶淡饭的简陋。
当时,学校所有的老师都在食堂里吃着典型的大锅饭。海大海大的一锅米饭经常被文雅秀气的老师们吃得仅剩一层“硬壳”。这个时候,便是我们享受的时候。厨房师傅是一位慈眉善眼的老伯,通常很有风度地挥一挥衣袖,让我们排队静候。人多时,真正是“僧多粥少”,排在最后的同学只好干馋着跳脚。回到家里,我便吵嚷着要母亲如法炮制,好在家里也有一口相似的还锅。母亲烧饭特别讲究“文火、慢烧”的功夫,烧出的锅巴自然又香又甜,佐以自制的下饭菜,更是胃口大开。吃完后再美美地喝碗开水,戏称“神仙汤”。
父亲过早逝去,母亲平日忙里忙外,艰辛地操持着一家人的生计,逢上夜静人深,才有空闲满足我的心愿,然后边烧锅巴边给我讲些久远的故事。有时候,还等不到香气四溢,我已经进入梦乡,让人忍俊不禁的是,梦里头我还眨巴眨巴嘴角流水贪心地品着喷香的锅巴。
遇到农忙季节,整天的躬耕劳作,很少有休息的时候,午餐也就成了问题。最好的办法是捎上现成的锅巴,饥肠咕噜之时,可以忙里偷闲地用开水泡上一碗,于田头地尾作狼吞虎咽壮。就是糊了也不打紧,庄稼人谓之精吃、省事,还有治肚痛的妙用。
于是,在午间小憩的空隙里,我不止一次异想天开地琢磨着,有朝一日,我一定要在家当齐整的大房子里,用最好的材火,烧出又脆又香的锅巴,淘上又香又甜的汤水,让母亲品到世界上最好的锅巴。
母亲在娘家排名老六,是少有的热心肠人。那个年代,家乡人都过着比较贫穷的日子。遇上哪家揭不开锅,小孩肚饿空嚷的声音一浪超过一浪的时候,母亲总会变着法将糙米烧成香喷喷的锅巴,及时将翻天的.哭喊声转化成满屋开心的笑。左邻右舍的都喜欢喊她一声“六姐”。我也因此附带着沾了不少小光,尤其是在家乡半生不熟的地方,只要是听说是“六姐”的幺儿子,我都会受到不一般的礼遇。
后来,我离开养育了我十几个春秋的故乡,孤身一人到外地求学,工作,一如飘零的落叶,苦苦地在人海里挣扎。但是,多年来,我一直忘不了有着原汁原味的乡土美食,每到一个陌生的地方,就餐之前,我都要执拗地问一声“有没有锅巴”?众人常常大笑不已。为此,我不止一次懊恼过。都市里早已找不到真正富有乡野气息的地方,连锅巴之类的食品,都被佐有胡椒之类的调料,才敢凳上大雅之堂。
我愈来愈希望重过一回锅巴生活,体验远去岁月里的苦难历程,寻觅那份失落的温情,以振奋逐渐松弛的神经。
前年大雪纷飞的时候,母亲托人从交通不便的老家给我带来了可口的小吃,包括久未品尝的锅巴。接到包装老土的乡间小吃的时候,我仿佛看见了那一幕幕让人倍感温馨的往事,泪水悄然而下。
这些年,那些温馨的记忆一直伴我走过许多寂苦的岁月,犹如寒冬里经久不息的篝火,温暖了我的整个身心。
可是,这样的一份温情的记忆已然成了真正的记忆了,去年冬天的一个早晨,母亲竟然巧无声息地离开了我们。母亲走得很是从容。老人对世界最后的眷念竟然是我当年默许的那句诺言。工作多年,我连承诺给亲人最简单的一份心愿都没有兑现。甚至,连陪母亲悠闲地在城里走动的机会几乎都不曾有过。
绞心的痛楚顷刻间漫上我的心尖,世界上还有比锅巴更好的小吃吗,今生今世哪里还有我弥补的机会?
锅巴,喷香的锅巴,你是我一生一世解不开的情结。
这些年,那些温馨的记忆一直伴我走过许多寂苦的岁月,犹如寒冬里经久不息的篝火,温暖了我的整个身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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