忆老庄散文
我有很多同事,他们身上有一个共同点,那就是淳朴善良、待人诚实。老庄就是这个群体的一员,他与大家所不同的是为人豪爽,说话诙谐幽默,能给大家带来笑声。
记忆中,老庄嗜酒如命,几乎顿顿无酒不吃饭,有时刚从井下升井回到地面的车间,老庄要做的第一件事便是先喝口酒,酒无好酒,只是廉价的一种,但看老庄那神气却似琼浆玉液一般,他微微眯上眼睛,嘴里不时发出“咂咂”声,然后要做的一件重要事情自然是吸烟了。老庄有一个外号叫“一只烟”,这可不是说他一天只吸一只烟,而是除了吃饭和睡觉外,他嘴里总是含着烟,有的同事干脆喊他“烟筒”,不过,老庄虽然烟瘾大,但在井下从不违章吸烟,有人故意问他,他两眼一瞪立即给顶回去:“孩他娘还在家里等着咱睡觉呢,万一瓦斯超限,老庄不就呜呼哀哉了么?”然后指指身边的小兄弟们:“也得替他们想想呀,年轻轻的。”
老庄说话很有意思,他爱开玩笑,善讲荤段子,常常逗得大家大笑不止。我们单位是为生产一线服务的,负责大型机电设备的.维修,常常因繁重的检修项目搞得大家很是疲惫,队长为了给大家提情绪,便安排老庄一个特殊任务,讲笑话给大家听,老庄很快进入角色,先是煞有介事地咳嗽一声,然后上嘴唇与下嘴唇无休止的碰撞起来,随着他的垂沫飞溅,阵阵笑声顿时冲散了大家的疲劳。老庄是不笑的,他只是默默地看着大伙,表情还很严肃,这更让大伙忍俊不禁。我有时想,老庄是个天生的滑稽演员,如果让他上春晚,相信他会火起来的,甚至可能成为“腕”,只是时运不济未逢机遇罢了!老庄人缘不错,大家都爱和他在一起工作,除了他人品好外,也与他能给大家在枯燥的工作环境中带来笑声颇有关系。老庄有时也利用他的天赋,替被冤屈的同事出气。记得有一次,他的徒弟小张工作有点小失误,按以往的惯例点名批评一下就可以了,但一副区长却不放过,愣是处罚了小张。老庄来气了,打狗还得看主人呢!不行,非报复一下这家伙不可,恰巧第二天副区长下井检查,升井时遇到了老庄一伙,一路上几个人鼓动他再来几段,老庄有求必应,先是拿眼瞄了瞄副区长,然后像往常一样不紧不慢的拉了起来:“从前有个地方,这里的人从没有见过驴,有一天,一个外地商人赶着毛驴车路过这里,走着走着,那驴的胯下之物忽然露出来了,而且越来越长,恰巧从村里走出一老一少,那年少之人自从娘胎出来哪见过这种奇景,就请教老人那是啥,俗话说姜是老的辣,人上了年纪毕竟见多识广,那老人捋捋自己的花白胡须,表情很严肃的告诉后辈……”讲到这里,老庄不讲了,他在故意吊大家的胃口,这也是他讲笑话的一种艺术,果然,大家都沉不住气了,连那位平时不苟言笑的副区长也流露出了期盼的神色,老庄见火候到了,便敞开了包袱:那老者告诉年轻人,这四条腿的东西叫做驴,胯下露出的物件叫做“区”,那年少之人打破沙锅问到底,问老人这东西咋还越来越长?老人终于把箱底彻底亮开了:“是啊,这东西越来越长,这就叫区长。”老庄的话犹如笑引子,大家的笑声一阵大过一阵,笑得简直走不成路了,只有那位副区长被老庄搞得啼笑皆非,直咧着嘴干瞪着两眼看老庄。
老庄的婚姻是不幸的,当初从部队复员专业后经人撮合,与一位局长的千金订了亲,可结婚不久,媳妇就得了神经病,两人就此分手,直到四十多岁老庄才又一次做了新郎,好在老来得子,只把他乐的一蹦老高,天天喝酒为乐,不醉不休,只要他从身边过去,一股刺鼻的酒味便扑面而来,久而久之,老庄得了一种病,脸上布满了红底白顶的疙瘩,不是一个个,而是一片片的,我曾经劝过他戒酒或是少喝,他也曾试图戒酒,但多年养成的习惯没有使他戒掉,后来再劝他,居然有他一套理论:“酒是粮食精,是从粮食中提炼的精品,一小盅酒等于一个馒头,喝得越多说明吃得越多,对身体大有好处。”后来,因工作需要,我调动了工作,与老庄从此分了手,大约四年后,听说他已去世了,死因是长期大量饮酒胃被烧坏,得了不治之症,酒成了结束他生命的潜在杀手。酒固然是好东西,尤其对矿工来说,可以驱散地层深处给身体带来的潮气,可以舒筋活血,让疲惫的身体得到休息,可世间万物再好的东西都有它坏的一面,适可而止,不可贪得无厌,老庄便是吃了这个大亏,有时想起他,作为共事多年的同事,很是为老庄得到这种结局感到伤心。有时甚至想老庄在那边会不会还是恶习未改一如既往的嗜酒如命?那就只有他自己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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