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十年重回下水绿杨岙散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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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十年重回下水绿杨岙散文

时间:2021-05-04 15:19:16 散文杂文 我要投稿

几十年重回下水绿杨岙散文

  五一期间,夫人带着小外孙从上海来宁波乡下喝两个晚辈的喜酒。趁中间休息的一天,女儿和女婿要带我们去一次东钱湖畔的下水绿杨岙。夫人虽然是地道的上海人,可在那个年代也曾经去江西的大山里插队落户战天斗地生活了许多年,对山区有一种心理上的排斥感;而我从小就生活在离东钱湖不远的下应柴家,觉得当年已对东钱湖非常熟悉,说要去那里玩,兴趣也不是很大。然而,女儿他们说今非昔比,那儿已经建设得非常非常之好,况且两个小外孙兴致极高,我们当然不能扫大家的兴。于是,女婿就驾着那辆崭新的“雷诺”越野车出发了。

几十年重回下水绿杨岙散文

  车子拐下鄞县大道,很快就到了东钱湖边。沿湖而建的环湖公路算不上宽阔平坦,实在是曲折盘旋,峰回路转,再加上还有两处隧道,倒也平添几分情趣。车窗外山环湖,湖映山,绿树碧水,山水相连,鸟鸣树梢,鱼跃水面,看得两个小家伙指手划脚,目不暇接。我们走的是东岸,在我以前的印象中,这儿要比西岸荒凉得多,可眼前的景象却完全与我的想象大相径庭。沿途新建了不少游乐场:山庄、果林、垂钓凉棚、游艇码头应有尽有,湖滩、道旁停满了各色汽车,狭窄的公路显得那么拥挤,寂静的山野处处热闹非凡,不能说游人如织,也称得上熙熙嚷嚷。我们的汽车左避右让,开开停停,中午时分好不容易才到了目的地——绿杨山庄。

  听我女婿说这儿是他同学的哥哥投资上千万开发的休闲山庄,同学在这儿做主管,女婿已预定了座席。可没想到,我们晚到了一步,这儿已是宾客盈门,座无虚席。那同学见我们到来面露难色,只得建议我们先到庄园走走,然后再入席,这下正合两个小家伙的心意,可谓两全齐美。

  于是一行六人沿着陡峭的山路拾阶而上,见山坡空地上有几头小黄牛和山羊在悠闲地啃着青草,调皮的小外孙一溜烟就跑了过去,想和小牛玩耍,我连忙追上去抓住了他:“这是牛,要顶生人的。”突然传来“哞!”的一声牛叫,才让这上海来的小子止住了脚步。路边是一条小溪,溪边长满了刺柴、野草,涓涓溪水时而在卵石缝中轻轻低吟,时而从高处奔流直下放声欢唱,不知名的小草随风摇曳,好像在为小溪的歌声鼓掌,星星点点的野花散落在百草丛中,犹如一张张稚嫩的笑脸。

  “外公,你看,那儿有大白鹅。”大外孙指着远处池塘里悠者悠者地漂游着的一群白鹅高兴地叫了起来,才三岁的小外孙看着真正的白鹅,竟然背起了古诗:“鹅,鹅,鹅,曲项向天歌,白毛浮绿水,红掌拨清波。”虽然发音不甚准确,却也韵味十足。

  路旁是山庄主人开辟的一个个果园:“杏林”“葡萄园”“樱桃圃”“水蜜桃”“香水梨”......有的含苞待放,有的花团锦簇,有的硕果累累,也有的“蓄势待发”。果树下还喂养着鸡、鹅、鸭等等家禽。

  这些家禽在果树下悠闲地觅食散步,周边围的是竹篱笆和铁丝网,一只公鸡不知怎么从里边钻了出来,大摇大摆地漫步在山道上,大外孙突然在他妈妈身后叫了一声:“妈妈,大公鸡!”我女儿一听连忙回头,吓得“花容失色”,夫人赶紧上去赶走了公鸡。因为大女儿小时候曾被邻居家的公鸡啄得眼角流血,到如今仔细地看,还留有疤痕,所以总是“谈鸡色变”,外孙知道有这么回事,看来是用大公鸡故意作弄他妈(顽皮之极}。这边还在埋怨大的,那边小的却不见了,我急忙四处寻找,那小子居然为追赶一只在篱笆里边觅食的母鸡跑上了果园的岔道,母鸡在里边逃,他在外边追,自觉不亦乐乎,全然不管离我们越来越远......

  看看时间不早,好说歹说,好容易将两个小家伙领回了山庄餐厅。

  餐厅就建在依山傍水的一块宽旷之地,其布局之精美,可以想见主人一定花费了不少心计。潺潺溪水由南侧流经东首,将餐厅抱在怀里,引一支流,穿过暗沟,在厅内汇成一个微型池塘,木制的仿古水车吱吱啊啊地转个不停,似乎在吟唱那千古不息的山歌;红色的、黑色的、灰色的大小鱼儿在清澈见底的溪水中成群结队地争抢着孩子们丢下去的面包等食物。毛竹、杂木搭建而成的通幽曲径,别具一格的亭台楼阁,令人耳目一新;东一搭、西一间,错落有致的大小餐厅,在绿树映衬下的那些藤椅、石桌更增添了山乡的厚重淳朴,久居闹市的人们,来到这儿沐浴着初夏的阳光,任带有阵阵清香的山风轻拂,即使是吸一口空气,也会觉得是那么的甘甜爽心。

  上菜啦!女婿点了满满的一桌菜:白斩的鹅是山庄自己养的,青条排鱼是东钱湖里刚捕到的,红烧竹笋是后山竹园新掏的......用现代时髦话说:这一桌全是绿色、有机的时鲜菜。

  酒足饭饱,我们想到湖东岸去玩一会儿。由于女婿喝了酒,就由女儿开车了。不料天不作美,霎时间狂风大作乌云密布,雷声隆隆,游湖的计划只得作罢。

  坐在返城的车内,看着车外狂风暴雨,我不禁想起了几十年前第一次去下水的情景。

  那时,我刚成为人民公社社员不久,好多农活还在学习阶段,比如耕田、播种、摇船等等,用当时的话来说还是个“半劳力”。

  双夏(那时又叫三抢:抢收、抢种、抢管)结束经过一段时间的休整以后,生产队都会组织社员外出割野草,割回野草与河泥捅在一起埋入万斤坑经过长时间的.发酵作为冬季作物(麦子、油菜等)的肥料。由于大家都在割,附近的野草很快就变得少而又少了,于是好多人就摇着船到东钱湖周边的山上去割野草了。

  我第一次去下水绿杨岙就是随着大家一起去割野草。

  一起去的大约有男女老少七八个人,天刚蒙蒙亮就打点行装开船动身,身边带的除了割草用的土司、扁担、镰刀外,还有吃的粮食、小菜和住宿必备的席子,单被,因为要割满一船野草得在湖边住上二三天。船行内河时由我们半劳力和妇女摇橹,说说笑笑很快就到了莫枝,过了堰坝,呈现在眼前的是一望无边的浩瀚湖水,早就听说东钱湖有十八里湖面,没想到竟是那么辽阔。那时我们都乖乖地坐在船的底部,将摇橹的重任交给了既有经验又有力气的壮年社员,沿着陶公村,绕过蚌壳山,可就无风也起浪了,船儿像摇篮一样不停地摇晃着,茫茫湖面,远望四周全是高低起伏的群山,我们要去的下水村又在哪儿呢?“这是郭家峙,远处是韩岭市,过了这有石塔的山口再往里摇一段才是下水。”一位老农蛮有把握地告诉大家。船过了山口,风浪明显地小了,下水村已遥遥在望,大家就开始准备劳动工具啦!

  下水村坐落在一个小山坳里,看起来村庄不大,高高低低依山势而建,大多是乱石墙面,高低不平的石板路和卵石路崎岖错落,村中处处流淌着清澈的溪水,山民们朴实而好客,见我们这些割野草的乡下人(湖边的人们喜欢把我们称作乡下人)睡在他们仓库的门外,就主动打开大门让我们到里边睡,以避风挡雨。当我们想喝水时,他们都会异口同声地说:“山那边的小水塘的泉水最好了,清凉甘甜,夏天里我们这里家家户户不烧水,就喝它。”此泉确实名不虚传,那水的味道比如今的矿泉水好上不知多少倍。

  事有凑巧,我第一次出外割野草,去的时候还是万里无云,第三天一早起来就乌云密布,狂风大作,眼看一场大雨就要倾盆而下,赶紧回家吧?可这风急浪高,谁敢在深不可测的十八里湖面上冒险行船呢!不回家吧?带来的粮食吃了中饭就没有了:这真叫“叫天天不应,喊地地不灵。”那时又没有公路根本就不通汽车;没有电话更谈不上手机......多承当地的老乡借给我们不少粮食,见我们要派一个人步行回家又借给我们蓑衣笠帽,总算解决了燃眉之急。

  那时下水村的老乡生活比我们更困难,听听那时下水村两位老人的对话就可想见山区之闭塞。(时隔三十多年我还记忆犹新)在山脚下,有两位老人在放牛:一位老汉自傲地说:“我活了那么多年,什么地方没去过。”另一位问“你去过哪里?”“韩林、郭家峙,我还去过莫枝呢。”“你去过宁波吗?”那一位大声地问,“你怎么不说外国!”老人理直气壮地回答。......是啊,那时从下水到宁波对一位老人来说,简直是去外国。

  汽车很快就回到了宁波,我的思绪也一下子回到了眼前。

  是啊,这短短的几十年,沧海桑田,日新月异,山区大变样,宁波也真的快赶上外国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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