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于父亲的故事的散文
父亲是个老中医。生活困难时期,他就凭这点,走南闯北,保住了自己的命。
那时的医疗条件极差,小小的一个疮疖,往往就会夺走一条人命。被他救治的年轻人,常常感恩于他,非要认他为干爹不可。就这样,他拥有了好多干儿子。有的干儿子,连父亲自己都记不住。来看他的时候,自我介绍,当时得的是什么病。父亲一听就会想起,当时是怎么治的。父亲对治病的过程,都记得一清二楚。
有一次,河北边的一个干儿子来拜年,满脸红晕,一身酒气,东倒西歪。进门跪下磕头,却站不起来了。慢慢地、断断续续地问明白。本来,从家里走的时候,带了两瓶酒。过河的'时候,从结了冰的河面上滑过来。半道上摔了一跤,两瓶酒一碰,瓶碎了,酒洒了。冰面是干净的,他心有不舍,就趴下喝了起来。到了这儿,酒劲正好上来了。
父亲曾经拥有好多医书,都是木版印制的线装本。“破四旧”时被迫焚之以炬。但是,有几部被父亲视为精华的,冒了天下之大不韪藏匿起来。
除了这些医书,父亲一生读的“闲书”只有一部,全称是《增像全图三国演义》。也是木版线装本。小时候,我只看好上面的人物图画,线条简洁夸张,过于艺术化,太失真。
父亲极爱这部书。记得我工作后,觉得这部书值得收藏,就把这部书带到了青岛。回家时,父亲跟我提起,我才知道这是父亲心爱的宝贝。再次回家时,我又把书带了回来。
父亲去世后,听我弟弟说,这部书让姐姐的儿子拿走了,那小子不是爱书之人,估计也是冲着收藏而来。既然有人收着,我就不去想了。
父亲对《三国》不能说是倒背如流,但也足以令我辈惊叹不已。在漫长的冬季,天短夜长,全家人拥被而坐,听父亲说《三国》,那是我童年时最常见的精神大餐。不管我们从哪儿提起,父亲都能从那儿开说。
记忆最深的莫过于冬天剥花生。那时收的花生,几乎都被国家征收了。花生属于油料,由国家统一调配。现在才知道,那是一种明火执仗的掠夺。村里留作种子的只有极少数。
每年冬天,每家每户去大队领回带壳的花生,剥出米子再还给大队。大队回收米子时,都是按比例精确计算的,只有秕子和破瓣的,才返还给个人。
花生皮不是太结实,用手可以捏碎。但是捏得多了,手指就受不了了。我们就把一段棉槐枝条从中间一折,半干不湿的棉槐很柔韧,折的地方不会断,用手攒着另一端,就是一付土制的夹子,用来夹开花生皮,再剥,就省事了。
我们全家人围坐在火炕上剥花生,尽管门外寒风呼啸,但我们满耳进的都是《三国》故事。父亲说起《三国》来滔滔不绝,我们方便的时候都要打断一下,“等一下,我回来再说啊!”
可惜我的记忆力太差,能记住的不多。不过,这也有好处,每次听到的故事都是新的。
听着故事干活,手里的活就成了游戏。偶尔嘴馋了,就把一粒秕子花生米扔到嘴里。不知不觉间,活就干完了。
我刚参加工作那年,中秋节回家。母亲欢呼雀跃,拽着我唠叨不停:你当舅舅了。你姐生了个男孩。家里还剩下三块钱。我们本来想今年的中秋节不过了,月饼不吃了。用这三块钱买上鸡蛋,给你姐送去。没想到你回来了。我们有钱了。小外甥真有福气。我们还能给他买被子买衣服了。听得我心酸,我把留下的回程路费也掏了出来。
晚上睡不着,听到父亲在梦中抽泣。我的泪水夺眶而出。都是儿子不孝,没有能力让你们过上富裕的日子。我披衣起床,走出家门。看着中秋如水的月光,浓浓地撒满一地,漫上豆架。夜露象泪水一般从绿叶上滚落。
父亲已仙逝好多年,他的坟墓是子女的心,祭品是子女的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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