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于我的散文随笔(精选8篇)
我的散文随笔 1
我是个不爱记日记的人,因为我不想把我内心深处的想法记下来,放在一个可以任人翻阅的地方,被别人知道。
我是一个不喜欢拍照留念的人,只想把真正打动自己的藏在心底,而不是堆在角落。
我是一个不喜欢倾诉的'人,我不想把自己的思想宣传的到处都是,只想自己静静地独享。
我不是一个聪明机灵的人,我做事总是想要问个明白,问不明白会会不舒服,没有底气。生怕下一个人问我这件事,我无法答复。
我不是一个人好脾气的人,我总会因为一些鸡毛蒜皮的小事扰乱心思,然后烦躁的不得了。
我是个随遇而安的人,不想遇到不好的坏事,遇到了,也不能怎么样。
我是个逞强又爱哭的人,明明很痛苦,还会装作无所谓,表示自己能行。却因为一句话、一首歌、一场电影哭到昏天黑地。
我是一个爱嫉妒小气的人,不喜欢别人碰我内心放的很重的东西。就像朋友问我前任的名字,我都不想分享给她。
我是一个倔强执拗的人,会为一件有分歧的事想一天,会为谁对谁错争执很久,想分出胜负。
我是一个行动派的人,有一个想法,想过一次,考虑一下,再次想,我就可能直接去实践,有一种豁出去的爽朗。
我是一个爱把所有事自己扛的人,能解决就解决,不能解决就算了,反正,以后就不是事了。
我是一个心很大的人,我可能刚刚还跟谁争执过一件事,反过头就忘了争执的原因。
我可以冷静到正常思考,我可以仗义到付出身心,我可以暴躁到不听劝解,我可以犹豫到藕断丝连,我可以决绝到一成不变……
我,充满变数。可能和善到,看着虫子爬过,再迈步;可以阴暗到,想屠尽苍生。可能善交流到,与任何人攀谈有话聊;可能高冷到,不与任何事物交流。
我的散文随笔 2
我的轻声问候
清晨的第一缕曙光,是我对你的问候。
它会使你忘记昨日的伤痛!
当太阳高高的升起,那是我想你的`时候。
乌云遮住了我对你的思念!
雨水就是我的泪珠。彩虹是我们心灵的桥梁!让我们心心相通。
夕阳落下,晚霞诉说着想你的情愁!
明天的希望!会铺就一条成功的大路,这头连着我,那头连着你。
使我们紧紧的相拥!直到永久!
作者天的文集
我的散文随笔 3
名字其实就是人的一个符号,一个称呼。取名也是一门学问,要不现在有个专门的取名网呢。
古人说得好,“赐子千金,不如教子一艺;教子一艺,不如赐子好名。”一个响亮的、优雅的、有品位的名字,有利于社会交往,有利于事业发展,有利于提高亲和力,增强人际关系。作为一个符号的姓与名,虽然不能决定人的命运,但它却一直带有时代的信息,铭刻着文化观念,留下了家族血统的烙印,凝聚着父母对孩子的深情厚意和殷切期望,隐寓着不同的理想抱负、情趣、爱好与目标追求,灌注着人生信念的名字,将规范、作用和影响着人的一生。
我的小名自然是我父亲,一个小学语文老师取的。按照我爱人戏谑我的,“瞧你爹还是个老师,给你取了个啥名字,简直土得掉渣。”
也是的,中华民族多么多么浩瀚的汉字,多么丰富的语言,灿烂的文化,怎么就给我取了个这样的名字呢?!
在大哥出生之前,有过两个姐姐,由于解放前医疗条件极其差,生病无法医治,先后夭折了。农村人说,取个贱名好养,比如:捡包,婆娘,小货什么的。父亲就给大哥取了个小名“长命”, 希望大哥无病无灾,健康成长。然后,有了姐姐、二哥,父亲给取的名字自然还是乡土气息浓郁,一个叫“月花”,一个叫“社”。由于不关我的事情,根由自然没去追究。三年自然灾害也好,吃糠咽菜也罢,哥哥姐姐们都像家乡塘边房前不屈不饶的杨柳茁茁壮壮地成长起来。
等到有了我,父亲便不假思索地以他的年龄给我取了个名字,一直到我读初中。等我渐渐地长大了,同学们时常拿我的名字取笑我,我才发现这个名字着实有点不雅。我开始打算给自己改个名字。可是,按照姓氏辈分,是“宗”字派,孙家在那个地方是个大姓,同辈的又特别多,男丁取名用的什么“清、明、华、强”… …这些在当时农村比较流行的、好叫的,就像注册商标或者专利产品一样很快就让人给抢注了。我绞尽脑汁想到了一个名字,便在初中二年级开学报名时给用上了。当时有个叫刘英俊的,舍己救人的英雄,我挺崇拜他,就选了他的一个俊字做单名。那个时候乡下取两个字名字的很少见,更没有像我这样洋气、文雅的名字,我暗自高兴了好一阵子。
那个周末,在邻近大队教书的.父亲回家来,便问我,“你改名字了?”我说,“咋的?”“这次全公社作文竞赛得了第一名的叫孙俊,别的老师到处打听都没搞清是谁,问了你们校长才知道是你。”显然,父亲没有责怪我的意思,倒是脸上流露出了无比的欣慰和自豪。
后来,我有了字典,一查才知道,俊的本义是顶级人才。引申义是才貌超群,千里挑一。俊字有两层含义,一是才智出众的人、学识造诣很深的人;二是容貌美丽,俊美洒脱,不同凡俗的。而对照我呢,不仅个子矮小瘦骨嶙峋其貌不扬,而且到了初中也没有大智若愚超脱凡俗的表现。只知道我给自取的这个名字比我那小名好听,便一直用到现在。
听说,在老家我们族上有人请算命先生掐算过,在我们那块孙姓人中要出两个文曲星。多少年以后,他们认定一个是我,一个是考上湖北中医学院的元勤。我却不以为然,当年我以5.5分之差与大学擦肩而过,只上了一个中专,没能出人头地光宗耀祖,算什么文曲星呢。
三十多年一晃而过,我从事金融,侍弄文字,走南闯北,磨砺人生,虽然没有惊天动地、显赫一时的创举和业绩,只有清清白白做人,踏踏实实做事。尽管人生有很多波折、坎坷、雨雪、风霜,但笃信“慎独、慎远、慎言、慎行”,以睿智的思想和辛勤的汗水去履行承诺,成就理想,真真正正对得起天地良心,没有辱没我响当当的名字—孙俊。
我的散文随笔 4
等你,在冬天唯妙的旋律
放出我日夜燃烧的爱情之火
等你穿过茫茫的戈壁沙漠
义无反顾地奔向我的怀抱
在我的怀里,吻出一个季节纯粹的芳菲
你是长发怡人的美丽女子
飘逸的步履牵扯着每一次风向
只要你轻轻走过,我的心上
就开出四季里最纯美的花朵
在风中曳出一世的情话
你被风扬起的洁白裙裾
蹁跹舞动,撩起我多情的`梦
我想把你暖在掌心
用体温,轻柔唤醒
你前世的名字
我在等你啊,我前世的情人—雪花
等你吻上我的唇瓣
在我的眼里,跳出爱情的火花
而我,也将用眸子画出你绝美的容颜
叠放整齐,收藏于心室
寒冷的季节,思念却在燃烧
我站在枯枝梢头,再次眺望
等你最先落在我的眼里,读出
那隐秘的热情,还有
我没有说出的谜底
我的散文随笔 5
奶奶在世时,有一个习惯,就是农历九月九日重阳节那天,从石榴树上摘取新鲜、红艳的成熟石榴下来,并在当天吃下一个。据说,这是祖辈们流传下来的土方子,可以预防老年人中风和偏瘫。这个习俗奶奶一直坚持了近30年的时间。
虽然我的父母并不信这个方子,但他们都尊重老人的意愿。于是我们姐弟三人也非常兴奋,都在心中期盼着重阳节的到来,因为我们也可以分到甜石榴了。
胡同口张奶奶家的院子里,有一颗茂盛无比的大石榴树,每年都硕果累累。每年九月九日这天,豪爽的张奶奶都会摘下许多大个的成熟石榴,分给附近的邻居们,并特意嘱咐老人们一定要在当天吃一个石榴,防止中风和偏瘫。
为了不麻烦张奶奶,并保证奶奶吃上石榴,父亲想了很多办法种石榴,如扦插法和播种法,但都以失败收场。于是,每年的重阳节,我们全家都吃着张奶奶送来的石榴,咀嚼着一份甘甜,也咀嚼着一份浓厚、淳朴的乡情。
如今,张奶奶和奶奶相继离世,父母也已到了古稀之年,但他们还会在九月九日摘石榴、吃石榴。当然,这些石榴是热情的婶子、大娘家里的。父母与他们一起站在粗壮蓊郁的'石榴树下,一边谈论着庄稼的收成,一边兴高采烈地摘着石榴。临出门时,父母与他们互相深情地叮嘱着:“今天不要忘了吃石榴呀!”
重阳节这天,各地均有不同的风俗以敬老爱老,亦有各种风味食物。而在我心中,我最喜欢九月九的红石榴,它象征着丰收,象征着吉祥,也象征着健康和幸福!
我的散文随笔 6
“模糊了世界便清晰了自己”经典的语言总是体现着人们的智慧。在中国上下五千年的历史中,不知有多少这样的智慧被遗忘,又不知有多少这样的智慧被保留了下来,而仅存下来的智慧却又被多少人们所遗弃。现在的人们在自以为是中扮演着聪明,在自欺欺人中寻求着人生的平衡。而我总是清醒的'看着这个社会,却无法证实我自己是否真的存在。
或许正是这样我就喜欢在酒的海洋里或浮或沉的漂流着,也只有这样才能让我有笑有哭的欲望。我或许就该如此,因为在人生的跑道上我永远没有称霸的勇气,却也不甘以落魄来了却一生。为此我犹豫过自己的人生,更忧郁过自己的余生。但人生的路总是漫长而又短暂的,我不想在人生的道路上颓废下去,所以我就选择了笑着去面对。
渐渐地在岁月的流逝中我感觉到,再经典的语言都无法超越你自身的修养,因为你是否完美不是别人所能评价的,你是否高尚不是别人所能代替的,一切都源于你自己,你才是自己的主人。不要让别人的理念左右了你的大脑,不要因为别人的语言而伤害了你自己,人总是要为自己而活着,活给别人看的人那只是一具活着的僵尸。
最终我也明白了语言再美美不过人心,我相信再经典的语言若失去它应有的本意,那它跟尘埃没有两样。我更相信人们将这个社会建得再如何完美,若人们失去了初心,那这个社会最终会鸟啼花落走向衰落。
我为能读到这样的智慧名言而庆幸,因为有它们的存在,让许多像我这样的人找到人生的真谛,活着的意义。也真是如此,我才懂得:“模糊了世界便清晰了自己”的真正含义是什么?
我的散文随笔 7
时光如梭,岁月冉冉,和她相识已经快三个年头了,有时会停下脚步,想想人生有多少个三年,又有多少个单纯而又懵懂的三年。彼此之间的相识算是缘分,而之后发生的故事又算是什么?是前世的约定还是来生的因果。人生若只如初见,那该是多么的美好,社会的无情推动着彼此的成长,你已不是初识的你,我也不是当年那个懵懂少年。
青春的相遇
依稀记得那一天,那一天风和日丽,正是出游的好时机。我们宿舍筹划了一次“石佛山”之旅,那一天在众人的怂恿下,老吴和海龙分别叫了何燕红、陈雪霞还有你,其实那天我有想过叫林珊珊的,可却由于我的腼腆错过了,后来我在想要不是这次的游玩,我想我们之间就不会发生这么多故事了,我和你的关系可能此生也可能就停留在同学这个层面。那次游玩过后,让你在我心中的印象加深了些许。
时间:20xx年3月23日16:00点左右,地点:闽职院图书馆。那天是我们继石佛山之旅后的第二天,下午上完课后,我便去图书馆借书,那段时间我有点迷上了古龙的小说,很快我便在古龙小说堆里找到自己想要看的书了,可当我转身前往借书台的时候,你出现在我的眼前,只见你对我淡淡一笑,嘴角微微上扬,两颗虎牙隐隐欲现,给我一种小清新的感觉,当然我也展示了绅士风度对你匆匆一笑,并一闪而去。我们彼此都知道,要不是因为这次石佛山之行,我们此番碰到,定会如陌生人一般匆匆而去。那天晚上,你加了我的Q。于是我们之间的故事从QQ上悄然而生。
青春的相识
在QQ上和女生混熟是我辈“闷骚男”最拿手的。我记得那晚我有了你的QQ后,我主动发起了聊天,我们并未多聊,只是以彼此之间的几个笑脸表情而结束。多年以后的今天我才想到,那晚并不是你不想打字,而是你的手机QQ不支持汉字输入法,现在去你的空间留言板还是可以看到当初你的辛酸,留言回复尽是拼音。
上课总是无聊的,记不清那节是什么课了,唯一记得的是那天是下午最后一节课。口袋里的手机震动了下,小心翼翼的打开了短信,一个陌生的超Q短信出现在我的眼前,上面备注着你的网名“纞ぉ繖え萩々”,有来自你的短信,内容早已记不清的,只是依稀记得与爱情、友情、信任有关的。那一节课我们在短信中渡过,其中的内容我记不清了,只记得那时我对你说:“我帮你治疗吧,你是要实际的`还是虚幻的”?你回答:“虚幻的”后来我便向你要来了你的手机号码:15359953827,不知道对不对。那个时候,我的心里有这么一个略带荒谬的想法,你若回答实际的,那晚我便会把你约出来,然后我们彼此面对面的聊天,你若回答虚幻的,那么那晚我便会打电话给你。
那天晚上,我打通了你的电话,你也很意外能接到我的电话。第一次和你聊天,我们彼此都敞开了心扉讲了彼此过往的故事,那种感觉就像我们是多年未见的好友,彼此之间带着一丝熟悉的感觉,如果这世上真的有前世今生,我相信在我们的前世我们彼此肯定有非一般的关系。我们之间的友谊就这样诞生了,那夜睡前我笑了,我这算是什么?结交了一个好朋友吗?还是找到了一个和自己有太多相同之处、相同经历的人吗?
在那之后我们之间的关系以迅雷掩耳之势,出乎众人的想像,我们之间何时变得这么好了,只有我们彼此知道,因为我们有着相似的经历,有着相似价值观、有着一种默契、有着一种只属于我们之间的共同语言。
相识的过程中,我们之间的超Q短信如雨后春笋一样冒出来,记得那时有谣言说超Q短信要收费,为此专门打电话问了联通超Q短信是否收费,结果证实不用收费,于是手机里便都是你的短信。
我们有过在上晚自习时的路上,彼此之间的距离不超过10米,而我们俩个却像神经病一样,手中拿着手机,在那里交谈着,你的笑声我都能细细听到。
我们有过在同一个班级,你在前排而我却在后排,还是拿着手机在那通话,引起了班上一些人的注意,他们以一种奇怪的表情看着我们,带着一丝不解,于是我们会声一笑,便尴尬的挂了电话。
我们之间的300免费分钟数永远不够用,于是我得低声下气的向同宿舍哀求,可怜我几分钟吧,反正你们又用不完。不得不提的是,每次我向老舍借手机打电话时,他总会以一种高傲的态度不想借我,于是有时我便会动怒,心里在想以后不再向他借,可没过多久,便又以一副矮人一等的资态向老舍借。当然,每次打完后我都把通话记录给删了,然后再还给他们。
还记得有一次你在行政楼前组织晚会秩序,那时你会对我说,下面风很大有点冷,我会屁颠屁颠的跑下去把我自己外套送给你穿,而后又偷偷的跑回教室继续上课,而此时我会怕他人问起我的外套呢,所幸大家并没有发现我的外套没了。后来,你便深深的恋上我那件白色外套,时常穿起它,那件外套我至今不舍丢弃。
在相识的过程中,让我最难忘却的便是你那甜美的笑声,那如铃声般的声音在我的脑海里久久徘徊,至今还有个声音在我的脑海的深处,可惜它最后在我们相识到相知的过程中消失了。其实,我很爱听你的笑声,真的很怀念!
青春的相知
从相遇到相识到最后的相知,我们只用了短短的数月时间,我们之间便从陌生人变成了无话不说,无话不谈的知已。这其间我们之间的欢喜多,忧愁少。我们之间总有着说不完的故事、聊不完的经历,有些故事早已耳熟能背,彼此却依旧聊着,说不明道不清的原因。
相知时的回忆总是快乐并着伤感。彼此经过时间的考验,让我们变得更加理智。有些事、有些话便只能独自在内心想着。结束了,就算了吧,这是上天给的惩罚。
流年里,拼了命的呐喊,回首时,犹在昨日。有些记忆或许会变得模糊,但是有些人却会记住一辈子。故事会淡忘,但曾经的身影却难以忘怀。
我的青春,我的梦。
我的散文随笔 8
父亲默默地蹲坐在院子里,一口接一口拼命地抽那劣制的纸烟,深沉的目光久久地投向脚下的土地。缭绕的烟雾,灰白的发,空荡荡的院落,构成了一幅苍凉的图画。
这幅画面渐渐成为了永恒。近几年来,每次回家,经常看到父亲以这样令人心疼的姿势出现在我的视野里。每当这时,我就知道,父亲又在心疼那片他倾注了无数心血的已不属于他的土地了。
父亲,对他脚下的这片土地有着令人难以想象的缱绻之情。
最早关于父亲的记忆是在我还没上学的时候,父亲手握锄头和村里人在田地里谈笑风生的镜头。那时,还是农村合作社,村民都被称为社员,父亲是村里的生产队长。而我,虽然年纪幼小,但也可以跟在母亲的屁股后面帮她干点捡捡拾拾之类的小活了,所以,我有机会看到父亲在田地里干活时的样子,有条件近距离地欣赏他的人格魅力。那时,他的一举一动,一言一行都让我有一种为之深深着迷的感觉。多年之后,我才知道,那种感觉叫做崇拜。
我记得,父亲总是第一个上工也是最后一个下工的人。他当队长不像别的队长那样指挥着别人看,而是手拿铁锨镐头走在最前面,一声“开干”,社员们拿锨挥镐还没抡开架式,父亲脚下的土地已刨松了一大片。在我孩子气的眼中,他那一声“开干”,他那一挥手然后弯腰刨地的动作,威风得有如率领千军万马的将军。在他的带领下,社员们一个个争先恐后,如小牛犊子般不惜力气,活干得又快又好。
当时村里有两个生产队,父亲领的是一队。两个队的人员分配是按居住位置来划分的,村里的土地也是两队均分,庄稼的收种都是各队管各队的,谁先干完谁休息,没有统一的时间安排。二队的队长相比父亲逊色许多,既不是一把干活的好手,也没有多少领导才能,社员都不买他的帐,活也就干得稀松平常,拖拖沓沓。禾苗还埋在土里的时候看不出什么好赖,到庄稼长成了,两个队的差距就出来了。到年底,会计拿算盘一算,一队粮食产量比二队的高一大截,社员们人人多分了几十斤粮食,一个个喜笑颜开的。这下,二队的人不乐意了,特别是那帮老娘们,围着村长书记吱喳个不停,吵吵着要换队长。父亲也不计较,爽快地应了下来。那时,小小的我跟着母亲仍留在一队里,看着对面父亲和二队的社员们说说笑笑,指挥得他们顺顺溜溜,心中充满了钦佩。
父亲说,人勤地不懒。
父亲说,土地不会糊弄善待它的人。
父亲说,人误地一时,地误人一年。
我听得连连点头,觉得父亲就是一个叱咤风云的大人物。我想,等我长大了,也要嫁一个像父亲那样的人。
可是,当我真正长大一些,亲身经历到农活的辛苦和艰难时,我对土地产生了厌恶之情,对有能耐走出土地走出农村的人产生了难以言说的敬佩,父亲头上的光环在我心中悄然黯淡了。我甚至觉得,整天面朝黄土背朝天吃苦受累的父亲实在是没有出息。我曾多次问他为什么别人能搬到城里享福而我们却只能留在农村受苦,为什么别人能靠职务之便为自己和家人谋得好处他却整天认命般地靠在田里。那时父亲已经在村里做了多年的村支书,面对我的问题,他一句也没解释,淡淡地笑了一下就扛起镢头下地了。看着默默无言的父亲,我心中生出了几分不满,觉得他死心眼,不会做人,不懂得为家人着想。
父亲热恋着他脚下的这片土地,这份情感,未经世事的我是无从感知的,我不懂得,一个人可以将他的心思藏得如此的细密。
我对父亲的了解只缘于我的眼睛。
我的眼睛告诉我,父亲也曾想过要走出这片土地的。清楚地记得,有段时间,家里的客人特别多,常常是这拨来了那拨才走,有时晚上九十点钟了仍有人在高谈阔论,熬不住困的我常常枕着妈妈的腿睡着了,醒来之后家中仍是灯火通明。那时我已上学了,也懂得了不少事,从他们的交谈中,我知道,父亲想办工厂,想领着村人走向以工业带农业的致富之路,而那些人,都是闻风而来的推销者,其中,包括一些夸夸其谈的骗子。他们推销的东西五花八门,说的话都大同小异,但有一点是共同的,就是都夸自己的东西好,说自己的东西如何畅销如何顺应市场需求。对这些人,父亲一律抱以真诚之心,他以自己那颗习惯为他人着想之心度他人之心,他的眼睛看不到欺骗。从他熬红的眼睛里,我看出了他的渴望和希冀。
在钱的利益之下,吃亏的总是像父亲这样毫不设防地对他人敞开心扉的人。最后,不善于耍心机的父亲还是被骗了,工厂半路夭折,还欠下了一大笔亏空。父亲不是一个能欠人钱的人,自责之下,他辞去了村支书的职务,领着村里几个敢闯敢拼的小伙子承包了建筑队,在一无技术二无人脉的情况下,硬是凭着一股子闯劲挤进了大城市,赚回了填补亏空的钱。这年父亲四十一岁。我之所以记得这么清楚,是因为这件事后,他反反复复地念叨:“都说四十一岁这年年头不好,我偏不信这个邪,我想闯一闯,改变命运,哪知还是没闯出来。”乡间有个迷信的说法,说四十一岁这年是“王八”年,特别是男人,到了这一年往往不顺,命运多舛。有人说,到了这一年要在家猫着躲灾,切不可与天抗命。
父亲说,人活一辈子不能太窝囊,要做点自己想做的事。
父亲说,不拼一拼,永远也不知道自己能吃几碗干饭。
父亲说,谁说人不能与命争,我就要自己掌握自己的命运。
我看着父亲,觉得他就是一个伟大的哲人。但我不明白,为什么办厂事件失败后,父亲就默默地把自己埋身于泥土中,再也不提发家致富赚外快的话了。
后来我知道,父亲其实还有走出土地的机会的,但是他放弃了。
那时我已经大学毕业了,有了自己的工作,有了稳定的`经济来源。一次饭后闲聊,偶尔谈到去世多年的爷爷。我的爷爷,是一个沉默寡言的老人,整天不多说一句话,只知道埋头干活,他有一手做饭的好手艺。母亲说,当年县委书记还夸过爷爷做的饭好吃呢,这话勾起了我的好奇。在我的刨根究底之下,我知道了,父亲早年当书记的时候,因待人实诚,胸无城府,公社、县里领导都特别看好他,喜欢和他交往。有一次公社书记陪县委书记下乡,晌午了就留在我家吃饭,是爷爷掌的勺。县委书记边吃边连声赞着“老人家手艺真不错”。后来,他又来过几次。那时还是购物需要凭票的年代,他第二次来时送来了十斤肉票。母亲说,父亲当时要是想离开农村,把家安到城里,说句话就可以了,可是,面对县领导的暗示,他一句话也没说。
父亲说,我从来就没想到要离开农村,我要是真想留在城里,当初复员转业的时候我就不会回来。父亲边说边拍着我的手,我是因为你母亲回来的,当时,她们孤儿寡妇的在村子里受欺,我得回来支撑门户。我说,哎呀,你干嘛不留城啊,要不,我现在就是干部子女了,也不用跑那么远到那兔子不屙屎的地方去上班。母亲闻言脸上闪过一丝失落,我忙笑道,开玩笑呢,幸亏你回来了,要不就没我了。
那是许久也不曾再有的一次畅谈。之后多年回想起,仍然觉得温馨。那次,我还知道了年轻时的父亲曾经干过两桩惊动公社惊动县委的大事。幸亏他的人缘好,许多人保他,要不他连农民也没得做。
第一次说起来是无心之过。那时,每村都有蹲点包片的公社干部,那天,公社干部来时正碰上父亲领着社员在大田里忙活,看着这大片的土地,成片的庄稼,没下过几次农田的包片干部不由得说了句:“这么多的地得几天才能干完哟。”当支书的父亲听了,立马回了句:“你要是允许我们搞点副业,我保证半天功夫庄稼全部收完。”那干部以为是开玩笑,顺嘴说道:“你若能半天干完,我就允许你搞副业。”包片干部是一包几个村,着急去别的村察看,说完就走了,也没把这当成事。
所谓说者无心,听者有意。父亲当即宣布:“大伙加把劲哟,干完活我们赶海去。”我们村离海近,去海中挖点海货改善生活贴补家用是每个村民梦寐以求的,但在那个年月,这属于走资本主义道路,就算海里鲜鱼活虾乱蹦也无人敢去捡。见父亲发了话,社员们欢呼一声扑到了庄稼地里,到了休息时间都没人肯停下来歇一歇。晌午刚过,这一大片的庄稼已全部收割完毕。
那个中午全村都沸腾了,找鱼竿的,弄鱼钱的,拾掇各种赶海用的工具的,人人都忙得不亦乐乎。那时正是桃子成熟的季节,我捧着母亲摘给我的大大的水蜜桃啃得满嘴甜蜜,弄不清大人们一脸兴奋地里出外进是为了什么。到晚上,鲜美的海鲜吃到嘴里的时候,我终于从父亲和母亲的口中得知了事情的来龙去脉。
可是,还没等我脸上的笑意扯到最大,父亲就被带走了。作为带领全村搞资本主义道路的领头人,父亲罪大恶极,受到了批判。我不知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只知道父亲几天没回家了,母亲每晚都偷偷地哭。
第二次却是父亲有意为之的。父亲虽然因为赶海事件被批判了,但领导看好他,官帽没丢,村里的大事小情还是他说了算。父亲是个不甘寂寞的主,也不知他从哪打听到东北有一种高效化肥,施在地里比用草木灰人粪便能丰产一倍。那时候没钱,私下买卖化肥也是犯法的,但父亲不信这个邪,没钱的他硬是想出了以物易物的招儿。在一个月黑风高之夜,一船小猪被偷运出海,为了防止猪叫引人注意,每只小猪的猪嘴都被捆紧了。那个夜晚海上起了风暴,但化肥还是成功运了回来。首战告捷的父亲兴奋不已,正在酝酿第二次交易,却被人告发了。
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那天运小猪的时候没人发现,往回运化肥的时候几个人由于兴奋,说话的声音大了些,被人听到了。于是,纸里包不住火,全漏馅了。
消息传到公社,公社书记又气又恼,当即下令撤了父亲的职。但来年,全村的庄稼大丰收,这件事就不了了之了。父亲重新被扶到村支书的位子上,这一干就是十几年。
父亲说,那个时候胆子大,就想多打点粮食,别的没想。
父亲说,要真是粮食产量提上来了,都能吃口饱饭了,我就是被关几年也值。
父亲偷偷地说,你不知道,我跟公社书记都拍桌子了,他拿我没辙。
母亲告诉我,要不是父亲脾气暴,认死理,也不至于和领导关系弄得那么僵,这十多年来没人管没人问,还是农民一个。
在那一瞬,父亲努力维系的强硬外表被彻底卸下,我理解了父亲对他脚下的这片土地的热烈的情感。
我不敢想象,十几年之后的今天,父亲老了,走下了村支书的位子,看着那些他一手侍弄起来的土地,被村里新上台的年轻人分了、卖了、搞了建筑时,他心中是怎样的痛楚。
永远也忘不了那一夜。那天晚上我刚吃完饭就接到母亲的电话,电话里母亲声音犹犹豫豫、吞吞吐吐、还带点小心翼翼的,我听了半天才明白,父亲想包地,可是村支书的兄弟也要包,包来种树苗。父亲脾气犟,在村里德高望重,村支书心里向着自己的兄弟,两方扛上了。最后,村支书表态,说谁先拿四万元钱这地就包给谁。好胜的父亲当即拿出了多年的积蓄,可是数来数去还差两万元。我那时刚结婚三年,每月工资只有五百多,两万也是我全部的积蓄。好在先生是通情达理之人,并不在意这钱的去留。我辗转了一夜,踌躇再三,还是取出了这笔钱,送到了父亲手上。
土地承包成功了,一包二十年。父亲挥舞着手中的承包合同,满脸都是孩子气的笑容。我不明白,父亲忙了一辈子了,缘何会如此的看不开世事,到老了还要折腾。区区二百亩地,除去代缴全村的公粮,除去置办农用机械的钱,除去雇工的费用,我算不出还能剩下多少利润。父亲狠狠地抽着烟,我总不能让他们把那些好地全糟蹋了,农民,还得靠土地吃饭。
父亲对每块地都精打细算,地要整平,肥要施足,为了保墒,不喷除草剂,杂草全凭两只手来除。从早到晚,他和雇工一起泡在田里。他很得意自己比那些雇工都能干,全然没想到自己业已是花甲老人。他反复对雇工说,好好干,我不会亏你们一分钱的。
为了收种庄稼方便,父亲置办了全套的农用机械,他决心要大干一场。
麦子成熟了,金黄色的麦穗沉甸甸的;秋天来到了,玉米粗壮挺拔,大豆粒粒饱满,绿色的花生蔓儿迎风摇摆……看着这些,父亲骄傲地笑了,好像一年的辛苦全有了回报。
父亲的辛苦付出其实并没有收到回报,也就是在他承包土地这一年,粮价惨跌。小麦的价格降到往年的一半。玉米,第一次有了和小麦平起平坐的资格,甚至,还有后来居上的势头。
而这一季,父亲的地里全种的小麦,其它作物只不过是田间地头垅间的补充。为了麦收季节不耽误麦子的收割,父亲还投资近十万元购置了小麦收割机,那资金,是从银行贷来的。年终结算,卖粮所得,除去雇工的工资和各样使费,几乎为零。
家里人都劝父亲别再种粮了,照现在的形势看,种花种草种树都比种粮合算。父亲闷闷地抽烟,一言不发。然后一单一单地计算开春所需的化肥。
有人给父亲出主意,说把雇工的工资暂扣一年,这样,至少开春买化肥的钱就不用自己东筹西借了,可以缓一缓。父亲断然拒绝:“我不干那缺德事。”那人笑了:“就你心眼实,你去打听打听,包括头年承包地挣得腰包满涨的,谁按数给雇工工资了?”父亲仍然是那句话:“我不干那缺德事。”
父亲按数将雇工的工资结算清楚,去邻村专卖化肥的人家赊了化肥。尽管这样比自己去城里批发贵好多,但父亲说这样他心里才踏实。
父亲承包土地没打算赚钱,他是舍不得他为之洒了几十年汗水的土地。但世事永远无法预料,父亲没料到自己这小小的愿望也无法得到满足,村委会决定收回土地,单方面撕毁了合同。而这一年,国家刚刚有了新政策,不用交公粮了,种地也不用交各种使费了,不但如此,农民自己购置的大型农具,国家还出钱补助。父亲的春天刚刚到来。
村里统一规划土地。一纸告示下来,父亲手中空握了几张土地承包二十年的合同纸,土地不再归自己支配了。父亲一再坚持,也只争取到了十几亩贫瘠的二类地。
那些被收回的地,浇水不便的上坡地被整平了,准备批量盖楼房;上好的水浇地,一部分变成了果园,一部分种上了大片形状各异的干枯的枝杈,挂上了“花木培育基地”的大牌子。二百亩地,转眼间分崩瓦解。
作为补偿,父亲被安排到村委办公室抽烟喝茶看报纸,每年有几千元的工资。
我们都为父亲庆幸,不管结果如何,父亲总算不用整天日晒雨淋地拼命了,不用精打细算地耗神了。但父亲却从此沉默了,笑容也从他脸上抹去了。他的烟抽得更凶了,抽着抽着就盯着脚下的土地发呆。
每当看到父亲这个样子,我就忍不住要流泪。泪光朦胧中,父亲又以习惯的姿势蹲坐在门口的台阶上,点燃了一支烟。缭绕的烟圈,灰白的发,很快与茫茫的天地融为一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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