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罐舍不得吃的饼干,一辆不愿扶的单车散文
昨日中午收到老赵寄来的包裹,回到住处把米煮上,菜切好,便拆开包裹。一个装满了花生的小圆皮罐,一包雪饼,一踏相片,一封信。屋子昏暗,拿起皮罐照着窗子透进来的光仔细看看,罐里还有麻花饼、龙眼干,我实在是极感动的。
饭熟了,我便把菜下锅,一面同老赵视频。老赵讲我这边很暗,同晚上一般,我便把灯打开。菜也好了,便一面食饭一面同老赵讲话。
老赵讲是不是我眼里只有饭,食饭时不多看她,饭后便洗了碗,便同老赵讲我需赶去上班。
晚上六点半,天早已黑了,飘了极细的雨,风用力的刮,伞是极难打开,路上过往的人,皆把手放进口袋,低下头快步的走,我亦快步的往前走去。
回至住处,总算暖和许多。窗子外传来雨声、风声、摔东西的声音。我煮了一碗面,食过后,便翻看了一遍老赵寄来的一踏相片,那是我们自相识相爱至今的一些记录。
看过老赵写来的信,方才知晓这一小皮罐的花生饼干,是老赵于斋天日拿了许多次的花生、饼干、龙眼干,一个也舍不得食,全要留下寄于我。平日又常同我讲办公室无零食,肚子常饿,每至过斋,便要多食些饭菜。
这一个斋天日,本有许多零食,拿来又舍不得食,全要寄于我。
原本的事情,老赵向来零食多,全因我的关系,使得老赵的父亲同母亲断了老赵的花销,一切的花销,皆要老赵自己负责。
若在社会里,倒也无碍,老赵脑子聪明的很,挣钱之事不为难事,只现今老赵因考研之学业尚住寺院为义工,事务既多,无几多闲暇用于挣花销之事上,学习之时亦无多矣。只这一切的艰难,全因了我,我实在是有罪的。可于这种情形之下,老赵反更加对我好,我更为之惭愧矣。
正是因这般贫穷之情形,使得我更深层感受到爱的`温暖,我想大概也只在贫贱之出境,方可体现爱之伟大罢。
大概九年前,我尚在读高中时候,那时家里条件艰苦,父亲同母亲挣钱极不易,在离学校不远的地方租了房子,供我读书。
我喜欢骑车,便闹着母亲买一单车,母亲讲买个二手的也可,我亦同意,便同母亲讲我要赛车,母亲讲也不明白什么是赛车,要我自己去废品店找找,我便同母亲讲我不好意思去,丢面子,要母亲帮我去找。待我下午放学回到住处,见母亲扶了一辆极旧的赛车回来,母亲可开心的很,同我讲这车只二十块钱,问我可喜欢可,我便同母亲讲我不喜欢,嫌车过旧,已无赛车功能,便要母亲再换,母亲便只好又再去废品店换。
第二日,母亲扶回一辆蓝色的普通单车,样子还算新,母亲讲:这辆单车贵二十元,不过样子好看,抵得。之后的日子,我便常骑了单车同同学出去,母亲偶有骑去工作或同姨娘一并出去寻事情做。
那时的城里尚不发达,可供做事的地方不多,有一些工作母亲亦不会做,父亲亦同城里不熟,无事可做,听房东讲卖菜亦可,便随房东卖了几天菜,每日大清早四五点钟便要起床来,随房东去市里的大市场批发蔬菜回来城里,到菜市场找位置,因无经验,便未再卖。剩下来许多的黄玉米卖不出去,留久虽不坏去,但甜味留不下来,母亲便只好把剩下的全部玉米蒸了,拿去我学校门口卖,叫价也只叫一块钱一只。
于是便有了这一幕:
放学时,见个子矮矮的母亲站在学校门口,面前一口大圆铝锅,锅里满满的黄玉米,一粒一粒玉米里冒了丝丝白气,风小时,白气便遮在母亲的面前,总是轻轻笑着的面庞仍使我看得清楚,可我如何皆不愿看清母亲,极怕母亲发现我看已见了母亲,若是看见,定要到那锅玉米面前去同母亲招呼,实在使我丢面子。这个缘由便使得我快步的往同学人群里钻。
老赵寄来的这小罐花生及雪饼,寺院本来是不多,实在不大容易的攒了些,又作决定寄来于我。这样的好,便使我忆及高中时候母亲的生活。
母亲是为我那小小的骑车愿望到废品店去买单车,亦为生活,同父亲尝试卖菜,卖菜不成便卖剩余的玉米。
母亲讲,最后的玉米卖不出便免费发放了,这一切的磨难全为我可有好一些的活头,能更好的学习,最后我却也未能好好的学习,高考的结果,不过只可去个专科。
老赵寄来花生雪饼亦如是,全为身在尘俗里的我可食上一些寺院的东西,使我可有消去些坏的尘劳。
母亲已经快是知天命的年纪,一切的劳心事务仍为我所行,我不可言感激,因这恩德实在是行,感激不尽;言,更感激不尽。老赵与我相处尚不算久,情来的浓厚实在浓过相处的时长,今后的这些年头里,自是更浓的,感激的言论,亦实在无可所言,是为难以言表矣。
而作这篇文字,自是不为感激,只为老病之苦来时,尚有些年轻时的记忆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