忆父亲日志
多年前就想写一篇有关父亲的文字,但每次回忆起父亲都因心情太沉重,内心太刺痛而放弃。如今父亲离开多年了,这么多年的时间已经把一些记忆打磨,沉淀,凝固,可即使这样,此刻写起来仍感觉十分艰难。对父亲的描述以及对父亲永远无法弥补的的亏欠,内疚,无法码出一篇平静的思念。
记忆中从没有与父亲在一起好好说过话,更没有谈过心。父亲在生的时候,心里总对他有着怨恨,怨恨他从小到大对我们严厉教育下给予我们的拳棒太多。父亲去世后,在回忆他一生的苦难中似乎才突然成长。
(一)
父亲走在2008年5月。由于当时深圳到我家乡的高速公路还未修通,即使接到电话即刻启程也赶不到父亲葬礼,加上当时自己刚跳槽到一家新公司等诸多客观原因,未能赶回去奔丧,接到电话从广州匆匆赶回家奔丧的小妹也未能赶到父亲的葬礼,徘回在奈何桥上的父亲,他一定还在等待和亲人们见上最后一面,还有一腔最深切的话,来叮嘱自己的女儿,就要踏上黄泉路的父亲,由于对人世间有着太多的牵挂,两只眼睛睁的大大的,当时,参加葬礼的亲戚,父老乡亲对我这个未尽孝道的长女抱怨颇多,尽管后来亲人们很快就谅解了我,然后这终究成了女儿永远的悔恨,我对自己永远无法释怀,十多年来,每每以及父亲与诸多往事,总不免热泪盈眶。
(二)
父亲年轻时一表人才,身穿军装的照片帅气逼人。即便到了老年,经历过风霜的五官依旧很好看,虽然皮肤带棕色,但很少皱纹。以至于直到他过世前,表妹都时不时的在人前说:“伯伯年轻的时候肯定特别帅,现在老了都这么好看。”然而,这帅气的长相显然没能带给父亲一个幸福的童年。
父亲三岁时,爷爷过世。几年后随奶奶改嫁到了吴家,吴家爷爷的前妻生有两个儿子,后来奶奶又为他添了叔叔。到父亲十一岁时,爷爷奶奶决定将父亲送回太祖母身边,以为先夫立门户。而那时太祖父也已早去世,太祖母一个女人带着几个孩子艰难生活,根本照顾不了父亲,于是,完全无法自食其力的父亲,就开始了在奶奶与亲戚之间不断漂流,艰难成长的.日子。
现在十一岁的孩子,还在父母面前撒娇。回到太祖母身边的父亲,十一岁一个人上山砍材,也不知道自己只能挑的起多重的东西,只顾着砍,觉得差不多了用绳子捆好,哪知蹲在扁担下面却怎么用力都直不起身来,又舍不得丢弃,只得咬着牙流着泪一步一步的拖着走,拖到深更半夜才回到家里。
虽然父亲的文化程度不高,只读了完小,但聪明好学的父亲却很好学,在部队仍然坚持学习,并写的一首好文章,和一手漂亮的大字。曾听母亲说过,父亲转业回家乡结婚时,上级正准备将父亲与几位军官一同带家属调往另一个较远的省城,似乎奶奶不同意,加上父亲自己也不想走的那么远,就执意转业了,因而他成了当时那批调往的人中唯一回家的人。
回家后的父亲,照样找到了自己的天地,在当时文化程度普遍不高的乡下,能说会写的父亲算是一个青年俊才,在担任家乡几年村里书记后,又被调往其他地方工作。然而,父亲终究不够圆滑,在一次因为某件牵涉到群众利益的事,他与上级据理力争时,终于和领导闹僵了,此后的父亲就下决心彻底不再做官。而选择了回到老家潜心在村小学教书,并成了小学校长。
对父亲的评价,当地村名和他的学生最有权力,这一点从村名谈起他时的敬意,和后辈
对他的亲切,可略知一二。但是,他对子女的家教却实在不敢恭维,他信奉拳棒下面出孝子理论,对我们几个子女采取最多的教育方式就是拳脚,这拳脚不仅让我们姐妹恐惧,就是母亲也一样,现在记住的对父亲最早的记忆,只要看见父亲在,就最好赶紧躲开,就算父亲叫来也绝不敢随便说话,当然,有时候也盼着外地工作的父亲回家带给我们一些好吃的零食,但拿到手后还是巴望他快点出去。
那时候,我比较任性甚至有点叛逆,这也让我成了挨打最多的孩子,后来只要一听到父亲在家里吵骂,我就跑到邻居堂伯家住,因为我经常和堂妹玩,他们家也对我很好。再后来为了摆脱农村的辛苦,也为了摆脱父亲的拳脚,我寄居到了县城姑姑家里,将户口也迁到了县城,这样与父亲接触的机会就更少了。
我的性格与父亲完全不同,父亲暴躁,我则柔弱。父亲好动,我则爱静。现在想起来,父亲有这那样艰难的童年,有这那样坎坷的经历,就算脾气有些暴躁,女儿也该体谅的,然而,等女儿终于想到这一层,暴躁的父亲却已近老了。
(三)
转眼到了1994年,由于操劳过度,父亲已病魔缠身。94年4月,我对父亲说想到广东打工,父亲没有反对,知道我晕车很厉害,且从没出过远门,自然很不放心,设法在村子里找到人与我同行,叮嘱了很多出门的注意事项,。望着父亲消瘦的身影,看到父亲对我的担心,临行前心里一直很难过,但由于长期的隔膜和畏惧,直到离开家乡时都没有坐下来与父亲好好聊几句。
送别的路口,回望父亲消瘦的身影时,突然感到一种难言的恐惧,这恐惧已经不再事对父亲的拳脚,而是对父亲的衰老。父亲究竟是在何时开始这么衰老的呢?是在母亲去世后的日子?还是在我们一个个长大要离开的时候?
在广东的日子里,我孤独的时候,就会想起这个衰老的身影,不知不觉中对父亲的印象也在怨恨中生出很多的挂念,然而由于我不喜欢写信,加上父亲也不善表达,这挂念只是停留在心里很难表达出来,而一直无法突破多年来父女形成的隔膜,提起笔也不知道说什么,紧张的上班下班,就更懒得提笔。所以,94年出来的我直到98年父亲去世,所以。94年出来的我直到98年父亲去世,我仅给父亲写过一封信,不知是没收到还是忙忘了,没收到父亲的回信。
(四)
出门两年的我,九六年第一次回家乡,因为出门前就住在姑姑家里,姑姑一家对我也非常好。所以回家乡后仍同样落脚姑姑家。
回家乡十多天,回乡下看望过父亲几次,每次回去时父亲都在外面忙碌还没回来,由于心里仍很是惧怕父亲的威严,不敢随便说话,所以回去的几次都是烧好了饭自己先吃了坐在屋子里等父亲与弟弟回来,然后说几话就匆匆赶回县城姑姑家里。那次回乡,没有与父亲同时坐在桌子上吃过一顿饭,这件事是我对父亲一辈子的愧疚。
返回深圳前,父亲旧病复发,但公司纪律如军令,我的工作又有些特殊,无人顶替。不得不按时返回,临别前,我到山上祭拜母亲,父亲说我胆子小,坚持拖着病体跟我一起去,到了山上,看到满山比我人还高的杂草,我要父亲在路边等我,父亲硬是要跟在我后面走,一步一句的叮嘱我小心。走在比人还高的杂草里,听着父亲一句句要我小心的叮嘱,我突然感到更该小心的是父亲自己。
祭拜完母亲,便要直接赶公交车到县城转乘长途车回深圳,父亲哭着一定要送我到两里外的路口坐车的地方,我心里很难过,一定不要他送,我说等会他一个人回去,我坐在车上反而不安心,他才哭着停下来没再坚持,在村口我忍着眼泪与父亲道别。转过身我哭的不能自已。
九六年村口一别,父亲便成了永远的回忆。
(五)
十多年前,通讯还很不发达,98年我才用BP机,2000年才买手机,家里没有电话,我打回去接电话不方便,虽然我接电话方便,但那时的电话费很贵,一分钟至少一块五,有的两块,当时一块钱的价值是现在的好几倍,那时一般是没人舍得打长途电话的。所以直到父亲九八年去世,与父亲没有同过一次电话
也许是血缘亲人之间暝暝中的感应,有天我突然觉得有些心神不宁,打电话到村口的小店,接通电话就被对方好一阵埋怨,责怪我怎么现在才想到打个电话,告诉我父亲病的很重。我小心翼翼的问:“可以叫我爸过来接电话吗?”对方又是不客气的指责我一通,说:“还可以起来接电话就好了。”我握着话筒的手有些发抖,放下电话赶忙到办公室,打开电脑给父亲写了封信,又马上跑到邮局发特快专递,寄信的同时寄了两千块钱。忏悔的问候结果未能赶在父亲升天之时。
第二天刚上班不久,大妹妹打来长途,劈头一句;“爸爸走了”。
那是我出门几年来大妹打给我的第一个电话,以至于多年后接到大妹的电话听到她的声音就害怕的要命,担心又有什么不好的事情。
母亲去世早,我是长女,有义务承担更多的责任,况且我未跟前尽孝,我主动承担了父亲全部的安葬费。
九九年春节,父亲新年,我以家乡当时最隆重的礼节款待了来祭拜父亲新年的所有亲戚。对所有来拜新年的小孩子,给的红包也都较重,但这一切,都远远弥补不了未尽的孝道以及对父亲太多的愧疚。
转眼父亲已过世十四周年,我依旧漂在天涯。不知死未暝目的父亲,远在天国是否常常暸望他前生尘世女儿的归影。
逝者长已亦,生者常相思,愿父亲原谅我的不孝,愿父亲的在天之灵能够安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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