读《两种自由的概念》有感:为何替自由套上理性的枷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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读《两种自由的概念》有感:为何替自由套上理性的枷锁?

时间:2020-12-31 15:25:44 读后感 我要投稿

读《两种自由的概念》有感:为何替自由套上理性的枷锁?

  “人生而自由,却无往不在枷锁之中”,卢梭的这句话道出了自由最大的无奈。在西方语境中,生而自由是不言而喻的真理,为什么人们总是希望自己的是自由的呢?为什么对自由充满了渴望呢?她到底有多大的魅力,使得如此多的人为了为她倾心,为她疯狂?匈牙利作家裴多菲就高声喊出:“生命诚可贵,爱情价更高,若为自由故,二者皆可抛。”这是一个怎样的态度啊,不自由毋宁死,每个生命只能有一次,为了那个镜花水月般的自由,竟然可以为了自由放弃者唯一的一次生命的机会,这是怎样的向往甚至疯狂!但是我们又是无法摆脱枷锁的,是不是因为我们无法摆脱,或者说是无法完全得到自由,才使得我们对自由愈发的渴望了呢?

  约翰·密尔是想要回答这个问题的,他似乎更相信所有人的随心随遇的碰撞形成的思想汇总的创造性。他认为自由是一切灵感的激发、思想的进步、文明的发展的前提条件。这似乎是很有说服力的,文明要进步,社会要发展,人就必须得到自由,没有自由,社会就将要“集体平庸”,而人是不甘于这种平庸的,所以人就孜孜不倦的追求自由了。但是自由到底是怎样的一种状态呢?没有人能轻轻松松的说清楚,而你认为说清楚了之后在别人看来也许是大有问题的。

  从霍布斯、洛克到边沁、密尔都在试图描述清楚自由这种状态。他们的自由单纯的从政治角度说是有重大意义的,而他们的自由也似乎都是集中在为自己的天生的权利划定一个神圣不可侵犯的范围,在这个范围之内,任何外来的权力都是不可干预的,是一种防止自己受到侵害的措施,就像是武侠小说中的“金钟罩”、“铁布衫”之类的功夫——这就是我们所说的消极自由,而在政治上的集中表现就是防止国家权力对自己空间的侵害。但是我们的思想家们似乎不会满足于这样一种毫无攻击力的功夫,他们怀着对芸芸众生的悲悯情怀,怀着推动人类进步的梦想,要在这样在空间之外,再设计一种蓬勃向上的动力,创造一种积极进取的自由,这种自由不再是一个空间问题,而是达到某种境界的一种推动力和引擎,在武侠小说里就相当于“七伤拳”之流的功夫——这就是我们通常所说的积极自由,她不仅希望在政治中获得一席之地,而且想要融入人的日常生活。

  无论是消极自由,还是积极自由,其实都是建立在人的理性之上的,不存在看得见摸得着的自由的界限,更不存在这一种客观的推动自己成为一种什么样的人的力量。但是我们也应该看到,积极自由并不是消极自由的一种延生和扩展,相反的在某种程度上是一种限制与约束。许多的怀着积极自由的思想家,还是沉浸在自己理性构建的乌托邦之中,企图以某种强制的力量去推广自己的自由,殊不知强制之于自由(主要是消极自由)是不共戴天的仇敌。当然,积极自由的思想也是针对消极自由的现实困境提出来的,我们知道不会存在陀思妥耶夫斯基小说中的“自由人”,我们是生活在社会之中的,生活在人的圈子之中,就必然面临着各种不能完全按照自己意愿解决的问题,每当在这个时候,我们到底该怎么办呢?继续我行我素,直到撞个头破血流甚至视死如归,还是更多的考虑其他的因素,争取把问题顺利解决呢?

  我们不愿屈服于问题,也不会选择为一点小事赴死,我们都有解决问题的渴望。但是考虑了其他的因素,就意味着其他因素对自己的变相强制,而这种强制我们为什么要甘愿服从呢?如果这种强制带来的痛苦不大于问题的解决带来的快乐,那么人们还是可以接受的;但是往往是这种强制带来的痛苦大于问题的解决带来的快乐,人们也还是接受了,这是为什么呢?因为你在变相的被强制的时候,别人也会在和你相处的过程中受到你的变相的强制,既然都会对他人造成强制的威胁,那么我们有什么理由拒绝这样的普遍的强制力呢?但是,如果这个观点成立,我们是否可以说,人生来就不是自由,或者说人在社会中是不可能自由的。这与西方“人生而自由”的前提假设是严重对立的,那些在这种前提假设中构建思想的人是不能抛弃这个假设的。不能抛弃这个假设,那么就只有转而对自由重新定义了——你不能把一座山从你的左边移到右边,但是你自己可以从山的右边移到山的左边。

  其实约翰·密尔就开始在做这种转型,他虽然在建立各种制度保障个人的空间,但是他也引入了德行这个因素。这种道德不仅仅是政治参与意义上的道德,更是一种个人境界提升的诉求。到了康德那里他就明确的说“头顶的星空和心中的道德律”是两种最值得敬畏的东西,高举道德的大旗,这种道德是建立在人的理性和本性的基础之上的,更重要的是他们都把这些道德因素与自由结合起来,简单的说也就是用理性在为自由画一条道路,并且自己以路标自居,指着那条路对广大的人类说:“可怜的人啊,走这条路吧,只有这条路是可以通向自由的天堂的。不要犹豫,不要怀疑,你们自己没有能力通过你们的理性发现它,但是我可以,你们就得听我的!”

  我从来没有怀疑过这些思想家能通过他们的理性发现那个自由的天国,我怀疑自由的天国不会只有一个。但是专断的理性不会这么认为的,理性非常自信,甚至自以为是,理性认为它可以完全的认识万事万物,理性认为所有的理性都会导向一个唯一正确的目的。这种自信也导致许多的思想家都认为所有人的理性都是一样的,它有唯一的正确的价值取向,唯一正确的思考出路,凡是会产生冲突的地方都是没有正确的运用理性——有了这种自信,有了这种底气,任何问题都可以不是问题了。

  首先引入的就是理性的道德,把道德作为人区别于动物的一个特点,认为人如果不再具备道德就堕落为动物,与禽兽无异了,因此人的自由不应该和道德冲突的,我们的自由行为必须要符合道德的要求,因为我们是作为人才具备追求自由的资格,如果堕落成动物了就没有追求自由的资格了。但是我们在看看道德是些什么样的东西呢?在西方的语境下,最具权威的说法就是道德来自先验的理性,即是来自上帝赋予的理性——这个无法证实,也无法辩驳。既然道德的引入,可以构建一个很美好的世界,那么如果说道德是一种知识的话,那么我们就可以通过道德教育,从而使得德行可以内化为一种行动的方式,即可以待到“随心所欲不逾矩”的时候,人就以为自己变得自由了。但是我们是否注意到这只是道德给自由画了一个界限,自由只能在这个小圈里获得自由。

  而我们的理论家们还是不满足于这样的一种,个体的道德的提升,他们更想的是构建一个大的生活环境,于是在现实世界,有创造各种制度,各种传播自己的构建蓝图的途径。这种传播的力量,我们可以看得很清楚,它有时间比实际的物质力量更强大,它使得人们心甘情愿的服从于道德的规制。而我们看看这些所谓的节制、善良在尼采看来都是一种奴隶的道德,而这种道德是不利于人的本性的发展的,相反的是约束了人的本性的自由发展。我暂且不评论这些理论的对错,只是再看看这种理性的专断是如何扩展的。因为很多思想家默认广大的大众是愚昧无知的,他们不能了解到自己到底希望过怎样的生活,至少他们不能比拥有强大理性的思想家能更清楚的了解自己,所以为了让广大的无知者能过的更好,就可以强制他们去过那些可以通往自由天国的生活,对于那些“顽固”的反抗者甚至可以采取专制的手段,因为他们的目的是好的,他们的出发点是好的,所以这些思想家得到了赞赏。在这样的力量的推动下,就通向了萨拉斯特罗圣殿,宁愿服从于好的专制,也不要堕落的自由。

  也有人认识到这其中有一些问题,所以人有找了其他的途径,于是自我价值的实现、得到社会认可、获得社会地位等因素就替代了高高在上的道德。其实这些寻找的集中表现就是自我价值的实现,如果能够获得社会的认可或者可以获得相应的社会地位,那么就可以从某些程度上说是实现了自己的价值。为什么会出现这些状况呢?人为什么在世界中找不到存在感了呢?为什么要拼命的去证明自己曾经在这个世界上游过一趟呢?这相对于通过道德寻找作为人的证明,这里只是寻找自己存在的证明,这不知道是一种进步还是一种堕落。无论是将道德的因素引入,还是把其他的因素引入,其实都是人对自己认识的不确定性造成的,如果人可以自信的认识到自己就是一个人,就不需要引入道德来证明自己是个人;如果人可以自信的认识到自己的的`确确是一个人,就不需要到处寻找自己的存在的证明了——这就是理性,专断的理性的欲望,暴露的是人的本性的懦弱——在不可一世的理性的阴影下躲着的是瑟瑟发抖的灵魂!

  当这种扩张性的自由推广过程中遇到困难的时候,另一些自我反省、向内挖掘的因素有被介绍到了自由身边。首先承认自己的弱小,从而把自由限制在了自己能力所及的范围内,如果想要得到自己力量范围之外的自由,那是觊觎,那是妄想,任何妄想与觊觎是不能得到真正自由的。这种解决方案似乎是一个很聪明的方案——我们的身体,我们的力量,我们的环境决定了我们自由的限度。但是人对自由的欲望似乎是无限的,我们真的愿意服从自己的力所能及吗?如果不服从,是否就意味着另一轮的扩张的出现?这样的话,对于那些安分守己的人的自由空间就被不断的挤占,一部分人的自由是建立在另一些人的不自由之上的,这样的自由会得到所有人的拥护吗?还有一些更彻底的人,就可以弃绝自己不能得到的东西,回归到自己的城堡当中,保持着内省的澄澈自由,这种看似自由洒脱的人,其实只是一群容易满足的小绵羊,他们没有得到自己想要的自由,却说那些自由本身就不是好的,这是典型的“吃不到葡萄说葡萄酸”的做法。

  既然向外推广自由和向内消解自由都不能走的那么顺畅,我们是不是要怀疑一下“人生而自由”这个“不言而喻”的假设前提?其实,这个自由的困境,也是理性的一个困境,这样的形而上的探讨往往只是给人呈现一个“水中之月,镜中之花”,更让人绝望的是披上理性的自由与自由的本身相差十万八千里,如果要真正的体验自由,如果不抛弃绝独断的理性,是没有可能的,理性只是为自由加上了一个枷锁。要挣脱这个枷锁,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但是也不是不可能,那就是放弃自由的概念——万事生于有,有生于无,自由的概念可能本身就是一个假的命题,如果没有具体的自由的样态,任何对自由的描述,都是在给自由划界,而划界无异于限制了自由,得到了限制的自由是不会真正自由的。理性陷入了左右为难的尴尬局面也正是因为不愿意放弃自由的概念,千方百计的去追求之,规划之,这无异于缘木求鱼。

  “上德不德,是以有德;下德不失德,是以无德”,自由之于“德”正是一样的,没有人为了自由而追求自由的时候,人就可能体验到自由了,相反如果一直强调要追求自由,恰恰是丢失了自由,这种对具体自由的追求,只能瓦解了自由本身。如果人可以抛弃所有的追求具体自由的欲望,则自由无处不在,所谓的“壁立千仞,无欲则刚”正是此意;而更高的境界就是要摈弃一切追求特定目标的欲望和理性,便可以达到“至人无己,神人无功,圣人无名”的逍遥状态,亦即达到了真正自由的状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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